沈寒御已然转身,对唐伯川说了句什么。
唐伯川点头,很快下楼。
片刻后带了大夫进来,为甄珠检查处理伤口。
伤不算太重,但伤口挺深的,甄珠手腕上,至少有四五道这种割伤。
沈寒御神色淡漠,扫了一眼,就没再看。
一旁的唐伯川却只觉触目惊心。
他终于有点明白,为何当初甄珠在外头刻意放纵,刻意与甄以平对着来时,哪怕甄以平勃然大怒,几次让人将甄珠带回家,可最后,却还是让她离开。
他也终于明白,为何甄以平眼睁睁看着女儿在外头胡闹,有损甄家的声誉,却仍旧不敢强行管她;明明背后做了那么多事,替她收拾那些烂摊子,却从不敢让甄珠知晓。
这位大小姐,的确是个狠人,狠起来,连自己都伤。
她可以无所顾忌,可甄以平终究是个父亲,不可能对女儿做到完全绝情。
今日也得亏是沈寒御来,若是换了甄以平,怕是早已让步,遂了甄珠的愿,让她离开了。
唐伯川心绪很有点复杂地看了眼沈寒御。
甄珠虽然狠,事情做得绝,可沈寒御却比她更狠,更绝。
明明他也算是甄珠嫡亲的表哥,可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割腕,竟能如此无动于衷,还直接拿刀压在甄珠脖颈动脉,告诉她想死往这儿来。
这样的表哥,怕也是天下独一份了。
唐伯川也不知为啥,突然就想到了桑浅浅。
沈总在沈太太面前,倒好像挺温柔的,就连打个电话,也是低声款款,情意流露。
只是不知沈太太知不知道,沈总还有这么冷血无情的一面?
甄珠打量着眼前的两个人,沈寒御和唐伯川的表情,她尽收眼底。
她心想,唐伯川看到她手腕上的伤都会动容,沈寒御却面无表情,真真是全无人性。
她屡试不爽的招数,在沈寒御面前全然失效,他压根不吃这一套。
这个人的心估计比石头还硬,根本不会心软,而且明显早就料到她会有此一着,连医生都提前安排好了。
甄珠并不蠢,她此刻已然明白,和沈寒御硬碰硬对抗下去,对自己毫无益处,只会让自己的处境,变得更糟。
她要想改变自己的处境,必须得换个法子。
大夫已然包扎好伤口,叮嘱了注意事项,便由下人带着离开。
随即有佣人进来将房间收拾干净,又送来了饭菜。
甄珠为了赌气,也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已然两天两夜没吃过东西了。
看到那些冒着香味和热气的食物,她下意识吞口水,可是碍于沈寒御和唐伯川在,还是忍着没动。
“这些饭菜,你可以不吃。若是想折腾,你也可以继续。”
沈寒御脸上仍是没什么表情,“只是你也不必呆在这庄园了。”
明明他每一个字都说得轻描淡写,可听在甄珠耳里,却莫名地心里一紧,“你什么意思?”
沈寒御看她一眼,意味不明“给你选了个新地方,再有下次,换个地方住。”
换个地方住?换到哪里?
甄珠还想继续问,沈寒御却已经走了。
唐伯川也跟着出去,没多会儿,院子里传来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
甄珠又气又恼,她饿了两天,好不容易让沈寒御来了一趟,结果却什么都没得到,手还受了伤。
她真的很想砸了眼前的饭菜,然而她实在太饿,一番挣扎,最后还是决定先吃饱。
唐伯川送完沈寒御回来时,还没进卧室,就看到甄珠正毫无形象的大口吃饭。
她穿着白色卫衣,衣襟上都是先前洒落的血迹,因着手腕缠了绷带,动作略有点费劲。
一碗饭吃完,她伸手去盛汤时,可能是不小心扯到伤口,甄珠皱着眉头嘶了一口冷气。
唐伯川走过去,替她盛了一碗汤,放进她面前。
甄珠喝了几口汤,想拿纸巾,唐伯川先一步扯了纸巾,递给她。
甄珠抬头看了眼唐伯川,心中微动。
唐伯川虽然话很少,但他貌似对她还有点善意,相比沈寒御,他应该要好搞定得多。
甄珠接过纸巾,慢慢地擦嘴,“能不能再给我倒杯水,麻烦伯川哥哥了。”
唐伯川本来听到她前面一句,就已经拿了杯子倒水。
听到后面那句,他的手猛地晃了晃,水都泼了好些。
甄珠瞧着他僵硬的表情,有些好笑“怎么了,小时候我不是就这么叫你的?”
唐伯川平静地说,“大小姐还是别这么叫了,伯川受不起。”
“有什么受不起的,我确实该叫你一声哥哥。”
甄珠喝着水,“想想那会儿你好像还在我家住过,但没几天就回家了,再没来过。”
她轻叹,“时间过得真快,一晃都已经十多年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