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韵居士冲了半壶水,端起茶壶晃了晃好像要倒茶,那壶却悬在茶盘上方没有递过来。
也许是受了气氛的感染,唐成看她冲茶已经出神了,见她举壶便拿起杯子递了过去凌空接茶。莲韵居士微微愣了愣,但还是顺势给他倒了一杯,庹玥瑛和蓝芩本来没有端杯的意思,见唐成杯子里的茶已经倒上了,也端起玉杯递了过去。
莲韵居士的神情忍不住有点想笑,并没有给庹玥瑛和蓝芩倒茶,唐成接了一杯后,她就把壶中剩下的水倒进了一个用来盛水的紫砂钵中,然后又冲了一壶。冲成之后,莲韵居士却不再倒茶,只是抬起一双妙目似笑非笑的看着唐成。
见此情景,唐成就知道自己肯定是把杯子举错了,但他反应很快,脸皮也够厚的,面不改色,把杯子举到唇边先细细的抿了一口。那玉杯不大,接着就一饮而尽,又把杯子放下说了一声:“多谢居士的茶。”
莲韵居士浅浅地笑了一下,问:“这茶如何?”
唐成抿了抿嘴唇说:“微有些偏涩,可能炒制的火候略有欠缺。”
莲韵居士微微点头说:“文火焙炒之茶是欠了点浓烈,茗汁内蕴,一冲发味不足。此茶冲泡之前需用滚水洗过,壶中润叶即可倒去,去其浮涩之意。维汉先生真乃率性之人,不仅能品出此茶之蕴,还能坦然品出其浮涩。”
原来刚才壶里倒出来的不是第一遍冲泡的茶,而是洗茶的水,难怪庹玥瑛和蓝芩都没动也没端杯子,唐成不明白这些讲究,先把杯子伸过去了。
庹玥瑛和蓝芩不想让唐成一个人尴尬,也陪着他一起端起了茶杯,结果莲韵居士却没有给她们两人倒。
唐成闹了个不大不小的笑话,在三位女士面前喝了洗茶水,放下茶杯大大方方的说:“居士千万莫夸我,真不好意思,我就是乡下来的,对茶道一窍不通,举杯搅扰了品茗雅致。既然如此,请再来一杯。”
莲韵居士这一次给三人各倒了一杯茶,有些疑惑的问:“江湖传言,维汉先生不是海外归来的地理堪舆奇人吗?”
唐成笑着说:“外国也有乡下啊,那些外国人自古就不懂茶,在居士您面前,外国土包子不就更是土包子了?”
话音未落,唐成的左腿右腿同时挨了不轻不重一脚,原来是蓝芩和庹玥瑛都在桌子底下暗中踹他。如此清雅之境、清雅之谈,唐成一开口简直有点‘焚琴煮鹤’大煞风景。莲韵居士亲手给他泡茶,就算不是对牛弹琴也跟对鱼拨弦差不多了。
莲韵居士当然感觉到了两位姑娘的举动,却没有动声色,只是淡淡一笑说:“维汉先生真乃大雅似拙,诸位同道,请品茶。”
唐成这一次品到了这真正的第一杯茶,感觉这茶香味淡、偏清涩,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这是什么茶?”
莲韵居士悠然回答说:“天目山起杭州临安,余脉入安徽宣城泾县,自古山中野茶无名,或曰天目云雾,或曰汀溪兰香。”
唐成有些好奇的追问:“云雾和兰香,好像是两种茶吧?”
莲韵居士摇了摇头说:“其实就是一种茶,但因生长之处地气灵枢不同,因此品味不同。高峰上云雾舒卷之地所采摘曰云雾,其香偏淡,茗香慢品方能觉其馥郁;汀溪旁幽兰谷地之坡所采摘曰兰香,其味偏涩,回味几番方能觉其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