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承谚看着蒋不尘站起身来,也跟着一起站起来,看着老先生一身青衣,干练潇洒的样子,步履轻盈却有力,将佩剑顺手挂在腰间,背着甘承谚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蒋老爷子穿梭在众生之中,格外显眼。
烛火昏黄,浮生酣醉,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天崩地裂前的最后一场黄粱美梦。
包括甘承谚。
一人一剑能改变什么呢?
一人,不过是泱泱莽苍之中的一粒微尘。
一剑,就算是吴钩映雪也终究难敌兵甲三千。
但一人也可以纵死侠骨香,一剑也可以千里不留行。
一人一剑何其渺小,却又何其无畏。
江湖子弟若没有那一腔孤勇,又何来烟雨平生的潇洒自如?不过是将性命押给天下罢了,无论输赢也都值了。
现在的九岳山门,曾经的靖阳十子,应当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去面对如此绝境的吧。
江湖也许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金鞍白羽、飒沓流星,而是混着无数的泥泞与血泪,踏着不计其数的尸身,硬生生地摞出了个太平盛世,血淋淋地画成这么个山河无恙。
蒋老身心不欲沾染俗气,却依旧还是在红尘中打了滚的,不过也是将自己的余生押给了这盛世久长。
甘承谚想了这么多,却也没有再多耽搁,赶紧离开了赌坊,准备去找他的师父和小师弟,看着灯火阑珊的街道,涌动如潮的众生,这夜好像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好像又不那么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