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门关了。
悄无声息,小心翼翼。
生怕吵醒了睡梦中的人儿——即使那人儿此时做的是噩梦。
“哥……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这带着哭腔的梦呓着实是令人烦躁的。
抬手拭去小人儿眼角的泪滴,进门人皱着眉犹豫了一瞬,修长的手指悬在了离面具只有一寸的地方。
又听见人儿几声断断续续的呓语,进门人终是下定了决心,两只手同时抬起分别轻抚在人儿的发顶和天突,裹着健康的小麦色的双手突然泛起一阵莹莹波光,却是不见半点颜色。
但就是进门人的这轻轻一抚,人儿竟是忽然就停下了唇边梦呓,渐渐地竟是露出了一抹晃人眼的笑容来。
进门人缓缓的抬起手,盯着人儿睡梦中嘴角边的那丝轻松的微笑,不知不觉便是痴了。
在这进门人看来,少女此时的这般笑容,用全世界来换,也是大为不够的。
思索了许久,那进门人深吸口气,手指有些发抖的覆上了自他第一日见这少女起就没见她摘下来过的面具。
今日的阳光可是极美的。
轻手轻脚的慢慢摘下那张神秘的银面具,进门人瞬间闭了眼,过了一会又缓缓的张开——这一次,他准备好了,反正无论是丑恶无比还是……
初春新柳叶儿俏,兰黛挂芽梢;凡家禽帝栖梧桐,桃花点凤巢;羊脂玲珑寒瓜面,藏珠粉樱娇;长发如墨已及腰,身段赛柳条。
进门人愣住了。
随即,一抹显得有些傻的笑,逐渐的在他的脸上扩散开来。
从唇畔,到眉弯,再到眼角。
就说应是个绝色的美人呢。
进门人手腕一抖,那副雕琢精良的银面具便不知了去向。
哼,这张脸就是应该让世人仔细地瞧瞧了。
那些个什么京城第一花魁、帝国第一美女、天武一绝的,统统都是丑陋不堪的没瓤橘子!
等她们看清楚了什么叫做真正的风华绝代后,怎的还好意思顶着一个个的破头衔满山满海的晃悠?
进门人傻不愣登的坐在少女的床头,盯着少女的脸嘻嘻嘿嘿的一阵傻笑。
若是此时有他人在场,定会惊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这位身份高贵的不像话的爷,竟然还有这么奇怪的一面呢?
这位爷待人几时不是心狠手辣、笑面冷心的?
由记当年这位爷第一次来元武城,有个世家小姐看上了这位爷的相貌,竟是要当街让悍奴将人带回府里!这位爷一个字都不曾同那女人说,上一秒面上还带着笑意看着那女人,下一秒那女人的身上就已经直挺挺的穿过去了四五把刀剑!
由此,元武城里就传开了“邪心阎罗”冷血无情、杀戮成性……
可今日这一幕,哪里还能看到“邪心阎罗”的影子?
时近正午,卧在整个武耀帝国最为奢华的大床上的少女依旧没有醒来的意思,可是这进门人确是要赶紧离开了。
他知道,每天的这个时候,迷灿和段异就要从外面街上玩乐归来。而每天的这个时候,迷灿都要来陪少女说话——即使那青衣的姑娘知道她家的小姐是真的听不见她说的那些的。
他得赶紧离开了,不能叫迷灿看见。
依依不舍的目光在少女的脸蛋上贪恋的看了一眼,进门人最后给睡梦中的少女留下了无声的一笑后,又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灵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