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间,练霓裳隐约感觉到一双有些粗糙的手在身上揩来揩去,时不时还毛躁地触碰到伤口,引发一阵剧烈疼痛。
也不知是被疼醒,还是丹药效果极佳,她于昏迷的第三日下午醒来。
睁眼所见是有些返潮的简陋棚顶,身下的木板床硌得她后背生疼。
可翻身怕是要牵动全身伤口,也只得这么难受捱着。
微微偏头,入目是一块破损兽皮制成的隔帘。
通过兽皮上的破口,练霓裳能看到一个不高的身影,披头散发地站在一张木桌前。
定睛少许,她蓦然发觉,这不是那日于红河坊,被她无意间一缕魔气所迷的那名年轻道门弟子么?
目光下移,身上一袭红衣多处破裂,露出了其下包扎伤口的粗布条以及少许雪白肌肤。
想到这小道士不管不顾,在她身上摸索折腾,练霓裳便有些羞恼起来。
不知多少便宜都被他占去了!
也因此,即便清醒过来,练霓裳依旧不出一声,这是憋了一股子气。
但对方好歹救了自己,看其模样也不似奸淫之人,自己说不得还要承情受他照料,也由不得她撒气。
只不过她三日未曾进食,腹中难免饥渴。
加之身上又多处骨折,体内被尸毒侵蚀,使她完全无法动弹,自也打不开贴身的储物法器。
几欲开口要水求食,又被她生生咽下。
各处伤口散发的阵阵剧痛,后背被木板硌的不适,加之腹中的饥渴难耐让她一时间只觉哪哪儿都不舒服,便愈发气闷起来。
那小道士却始终在这道破帘子的另一头,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就当她不知第几次鼓起勇气,想要出声时。
薄薄的墙外突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吱呀”的开门声响。
紧接着便有一粗重,显得有些疑惑的男声响起:
“黄娟,这种时候耗费一张传讯符找我过来做甚?外面那些炼尸可不好相与,我废了两张隐匿符,一枚匿气丹才潜到你这片,你可别和我说没什么事!”
回应他的是一道显得有些市侩的女声:
“哎呀,我也费了一张传讯符,这不是想着,两个人住一起,能有个照应么嘛……”
男人语气仍有迟疑:
“外面的炼尸可不管你有几人,遇上了也只能自求多福。”
“哎呀,担心啥呀,难不成你要再消耗丹药符篆回你那破屋里去?”
声音渐弱,似是男人被女人拖进了屋中。
只是两人就住在许羽隔壁,即使声音轻了许多,还是隐约能听着。
“……你这片还有散修集中过来了?”
“可不是么,隔壁那小娃儿三天前就带了个小姑娘回来,几天都没出过门儿了……”
两人说话语调逐渐奇怪起来,交谈中时不时地穿插进了一些“嗯,啊”的呻吟。
没过多久,就从墙的另一头传来了压得极低的喘息声。
站在木桌前的许羽手一抖,他正将黄星石以高温熔化,以瓷钵盛放,浇于空白阵盘上。
这是阵纹绘制的必要过程,却在关键时候受到了干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