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斯塔帝国,荣誉军人陵园,第19号园区。
这看似是一场极为寒酸的葬礼。
没有盛大的送葬仪式,没有热闹的乐队,没有圣堂教会派来的牧师,亦没有厚重华丽的棺椁。
松软的土壤里什么都没有埋下去,甚至连两块墓碑上都是光秃秃的,未曾雕刻上半个字母,似乎两位逝者从未拥有过名字。
如若侧耳倾听,可以听到死者的亲人朋友们悲戚的哭声。
尽管如此,这仍可被称之为一场豪华到极致的葬礼,一个强大帝国的国葬,不是因为排场,只因为出席葬礼的人物非同一般。
并不太陡峭的山坡上,十二名高大的帝国近卫军礼兵朝鸣枪,领头的队长拔出军刀站得笔直。
在死者家属后方,低头致哀的尽是帝国内阁高官,还有十来个血统古老的大贵族家主。
在众位高级将领的簇拥下,身着黑色元帅制服的瓦尔斯塔帝国皇帝——萨兰托斯·米德奈特亲自走上前去,安慰死者遗孀。
这位独臂独眼的铁血女皇拥有世上最坚毅的背影,她弯下纤细的腰,朝着墓碑敬礼、献花,然后动情地出一段悼词:
“瓦尔斯塔的英雄啊,你们的名字无人知晓,你们的尸身遗落他乡,你们的功绩永世长存。”
真是一场奇怪的葬礼,外人看起来只会是一头雾水,只有内行人才知其中门道,这是一场帝国隐秘战线工作人员的葬礼,也就是间谍的葬礼。
他们从事着世界上最危险的工作,死亡率要比出远海捕鱼的渔民还要高上许多。
他们只在同事之间称呼真正的名字,对外只用编号和代号,他们把生命献给鳞国情报事业,默默无闻地活着,悄无声息地死去。
尤其是今这两位客死他乡的间谍,连尸首都没能回到家乡入土,一切都显得那么凄惨、悲凉。
一位头戴圆顶礼帽,中等身材的绅士站在远处,他平静地看完了葬礼的全过程,一动不动,像一尊彩绘雕像,周围负责警戒的军人们似乎都知道他是谁,也没人上来问话。
过了一会儿,下起了雨,皇帝和大臣们陪伴着死者遗孀登上马车,沿着路离开陵园。
直到此时,这位绅士才开始动起来,他踏着青草,缓缓走到两个无名墓碑之间。
他席地而坐,从背包里掏出两瓶杜松子酒,还有两支盛满了高档烟草叶的烟斗,放到墓碑前——这些是两位死者生前最爱的东西。
一位瘦高个子官员出现在他身后,道:“金斯嘉德,你怎么没参加同事们的葬礼?真是不像话,就连皇帝陛下的面子你都不给么?”
王牌特工金斯嘉德·布莱克转过身子:“柯林部长,您别误会,我只是不愿看到遗孀们的眼泪罢了。”
“哎……”
帝国情报部部长柯林·道格拉斯哀叹一声:
“这点我理解你,老友,这么多年了,和咱们同期入职的特工已经有多半都殉职了。
弗里泽这个老狐狸……原本和我是同一宿舍的,他本来有希望当上审讯部主任,可就这么死在了大洋彼岸。
还有那年轻的新人瓦伦汀,这伙子刚从军校毕业,还没结婚呢,第二次出任务就没了,真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