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近卫军第一重骑兵旅的侍从武官皮埃尔拖着受伤的腿,从高地上跌跌撞撞地走了下来,他怀里抱着战友的尸体,用沙哑的声音喊道:
“投降?俘虏?要我说啊,大家伙儿用刺刀捅死这帮狗娘养的!给兄弟姐妹们报仇!”
许多士兵同意他的观点,目光逐渐犀利起来。
眼看群情激愤,局势即将失控,梅耶·奥纳西斯皇子呵斥道:
“住手!这些人投降了!
他们是被国际战争法保护的战俘,看看这鲜红的河流!今天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我不希望再出现更多无谓的杀戮!”
瓦尔斯塔人放低了刺刀,投降的护教军士兵们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纷纷抛下武器,举起了双手。
“敌人援军还会不断赶来,占领附近的高地,工兵搭建浮桥,等到我们的辎重队伍过河再前进!”
下完命令后,梅耶·奥纳西斯环视四周,
巴顿河已经被尸体阻塞了一半,战场上到处飘着硝烟,乌鸦和兀鹫在上空盘旋,食腐蜥蜴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享用大餐了。
岸边的尸体中十具里有九具是巫毒教护教军士兵,
能在地形和兵力都不占优势的情况下打出如此战绩,巴顿河一战绝对可称作是一场辉煌的胜利。
等到大军全部过河,通过泥泞的河岸地带便是富庶的平原,经过这一战,远征军南北两路的会师指日可待。
当晚,河岸边不断传来枪炮声,前来袭扰的都些零零散散的敌军,完全构不成威胁。
清理完尸体,工兵部队一口气搭建了六座浮桥,主力部队打着火把连夜渡河。
在高地上的一处营地中,
尼古拉·谢尔盖耶夫少校在一座绘有红十字图案的白色帐篷外来回踱步,显得十分焦急。
一名穿着染血围裙的老军医走了出来,尼古拉赶忙扑过去:
“她怎样了?”
老军医摇摇头:
“子弹裹挟着胸甲碎片击穿了肝脏,她死于失血性休克。”
两名护工抬着担架走出来。
“请您让开,少校先生。”
“等等!请容我看她最后一眼……”
尼古拉颤抖着揭开盖住尸体的白布,露出西格莉特上尉惨白的面庞,
她眼睛紧闭,干裂的嘴唇呈现青灰色,似乎全身的血液都流干了。
尼古拉亲吻了冰冷的面颊,随即为尸体盖上白布,一瘸一拐地走开。
他把一枚亮晶晶的小东西扔到了垃圾堆里,那是一枚红宝石戒指,原本准备用来求婚用的,现在已经成了废品。
不远处的另一座手术室帐篷里,侍从武官皮埃尔由于伤口感染,被锯下了左腿,尽管已经打了麻药止疼,他痛苦的哀嚎声还是传遍了整个营地,像这样的声音不断重复,持续了整夜。
威廉·艾因富特将军嘴里叼着烟卷,一双青色眼眸默默注视着手术室帐篷外的铁皮桶,里面堆满了锯下来的胳膊腿。
戎装公主低着头走过来,她的头上、胳膊上都缠着绷带,
精致的面庞靠在威廉的怀里,一天的战斗令她身心俱疲:
“我很痛苦,威廉……你必须加倍疼爱我,”
威廉·艾因富特把自己的鼻子埋在蓬松柔软的银色长发里,轻嗅着淡雅的香气,粗糙的手搂住强健的臂膀,
“加倍爱你……不,我做不到。”
他停顿了几秒,
“我已经不可能做到比现在更爱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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