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华上前,要为他搭脉,却被闪了去,便也顺势做罢,“何意不重要,你倒是先与我讲讲,刚刚同那小狐狸生的哪门子气。”他可是在门口听了个彻底,却还是一头雾水。
溟涬不甚愿意理会,却又心中生出一丝怪异,觉得太华口中说出的话,仿若是他无理取闹一般,遂觉得没什么不可说的,便一一讲了事情经过。
这一讲不要紧,太华可是听的惊掉了下巴。
“所以,明明是你开罪了小狐狸,却反把她轰出了门……?”太华疑惑,还是照旧理解不了溟涬思考的逻辑。
“许是如此。”溟涬说的不甚确切,要求她出去时,也不知是何驱使自己。
他那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让太华再一次觉得溟涬被坑害不浅,没想到那慈眉善目普度众生的义成祖神,竟是如此腹黑,自己不再情爱,便要身边的人共赴此道。
“所以你为何动手去解她的绸缎?”太华觉得自己隐约知道答案,但还要再确认一番。
“她将那人间的十年看的过重。”溟涬语气之中满是对此的不赞同。
“十载于万年不过滴水入海,过于执着那段记忆于修行无益。”
“也不知她为何如此。”这乃是溟涬最疑惑之处,而后突然察觉今日话出奇的多,暗自想来,大约是少有这般虚弱时候。
太华闻言却未有回应,仿若印证了什么答案,老神在在的看向溟涬:那人间十年终究造成一丝改变,只他无感无知罢了。
但是,这事儿还不是他自己折腾的么?
“我亦不知,许是,女子多是如此罢……”太华声音沉寂,他没有点破,也点不破,毕竟,情情爱爱,从来不是外人能插手的。
“待幽冥之力消退,我会离开,十二道血脉开启你再寻我便可。”既已无事,他多留也无用。
“好。”溟涬心中自觉不过几十日,待在昆仑最合适,可也不会强求于他。
然此番对话,太华得了真相,自觉那传言溟涬不喜嘉荣公主,也做不得真,可也不能逢人便解释,太过愚蠢。
却不知,仅这番功夫,另一则传言自昆仑而出,有模有样,生动既视——
传言说,祖神迎去昆仑的那位小仙子,乃是心中所爱,亦是拒了嘉荣公主的由头。
传上三重天的时候,吉云摔了要送给赤光与玄启的食盒,直言为老不尊,为老不尊,念念有词好些时日。
传上九重天的时候,天帝在紫宸阁内微有难为之情,考虑是否加封个什么名号给那小仙才好挽回点颜面。
传回昆仑虚的时候,将暮与遥夜再一次被打回原形,足足在昆仑山飞了七天七夜,没敢吵也没敢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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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荣几日没去溟涬的寝殿看望他,只是偶尔路过,见他好似还没消气,也不敢打扰,且绛阳整整三日才将将醒来,便也就把他抛之脑后了。
所以直至太华准备离开,溟涬也没再同嘉荣缓和。
拜别之时,太华见他还不急不缓,便出了个小小主意,“你不是说,小狐狸看重那凡人赵善?反正你们是同一个人,不若你变换成他的装扮,我保证她乖乖来找你。”
溟涬对此无感,嘉荣与他不过是小性子,久了便不会在意。
正巧此时陆吾前来禀报,“祖神,绛阳仙子已经苏醒,无甚大碍。”且他也是此番才知晓,绛阳竟是此前祖神着自己投入轮回的那方元神。
“下去罢。”既然已经醒了,想是小狐狸的怨气也该消了。
然而过了又三日,溟涬还是只能看见嘉荣路过寝殿大门却不入,自觉心情不甚美好的他,蓦然想起太华临行前说的那番话。
殊不知嘉荣也以为溟涬还在生自己的气,心里小小埋怨他着实小气。
遂在出了绛阳的院子,去找陆吾的路上,照常路过溟涬的寝殿,打算看看他缓和了没。
谁知这一瞥就迈不动爪子了,在案前书写的人,一身青色的衣袍,黑色的长发,那一瞬迷惑了她,仿若在一个最平常不过的日子,他们烹茶下棋赏花,日复一日,而永不会倦怠。
溟涬知道嘉荣在门前,其实他并未变做赵善的样子,只是化去发色瞳眸,然他此时却并未对嘉荣的转变而觉心情变好,笔在手中不能静心,便也弃了心思。
“过来。”他放下笔,召唤小狐狸进门。
抬起眼的那一瞬间,嘉荣才清醒,恼怒自己这是把他与因果混淆,着实不该,却听话的走到他身边,也才见那人方才画了一半的山水图,却不知是画的哪处。
就这般,溟涬心思复杂的又再提笔,画了些不伦不类的东西在其上,毁了那幅山水图。
而嘉荣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六合天道的象征,众生膜拜的溟涬祖神,宛若对自己生气般画了一幅日月同辉的山水图。
倒是陆吾得见祖神样貌纳罕,怎地祖神又把这变换之术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