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接着圆场,“崇州,你伯父着急你们的终身大事,不是怪罪你,你千万别搁心上。”
“我就是怪罪他!”何鹏坤火冒三丈,“原本陈政撮合他与时了,我根本不喜欢一个外室生下的儿子,是陈政满口答应,对两房一视同仁,甚至为安抚我,扶他进驻董事局,他继承了家产,马上摆出过河拆桥的面目,当我何鹏坤是垫脚石吗?”
何夫人推搡他,“年轻人之间谈恋爱,他们有分寸,你掺和什么?”
何鹏坤瞪眼,“时了被他折磨成什么样了?”
“行了——”何夫人笑着,“崇州,夜深了,我不留宿你了。礼服,场地,菜品,宾客请柬,统统不用你操心,我都打点完,你人到场就好。何家体谅你,你如果顾大局,也体谅何家。”
陈崇州没回应,语气淡漠,“伯父,您早点歇息,我改日再拜访您。”
他转身,消失在庭院里。
何鹏坤气得眼球充血,在古董架前一通乱砸,噼里啪啦响彻长夜。
第二天傍晚,陈崇州去了一趟长实集团。
梁泽文在办公室接到前台的内线,匆匆到大堂迎他,前脚出电梯,便抱拳拱手,“恭喜陈董事长,商场新贵啊。”
陈崇州也还礼,“我气盛,以后有劳梁董指教。”
梁泽文大笑,“您是折煞我了,我悉听您的吩咐。”
他理了理领带,漫不经心的口吻,“沈桢在市场部,环境还适应吗?”
“当然适应,我格外照顾她。”
“哦?”陈崇州看向他,“梁董是受谁所托。”
他一愣,“是陈董的托付啊。”
“原来梁董与我大哥私下很有交情。”
梁泽文按下7层,“陈董事长误会了,我是念在您的面子多加关照她的。”
陈崇州皮笑肉不笑,“我和梁董打趣罢了,您紧张什么。”
梁泽文望向合拢的门壁,男人眉目投映其中,一派深意十足。
“我是陈董事长这艘船的人,只要您瞧得起我。”
陈崇州感慨,“有梁董这样的盟友,是我的荣幸。”
梁泽文感觉到他的高深了。
他很精通交际场的距离,拿捏出一种亦敌亦友,亦亲亦疏的气氛。
这种气氛,和风月场上,吊着女人的胃口没区别。
但男人吊女人是磁场与本能,男人吊男人,天性排斥,能吊成功,则是相当厉害的手段了。
到达总裁办,陈崇州驻足,“沈桢呢?”
梁泽文打手势,邀请他落座,“她在人事部签署出差的补贴协议。”
“出差?”
梁泽文没藏着实情,“外省开发项目,我安排小沈监工,跑调研。富诚最近不是也相中河滨的地皮吗?长实无意和富诚为敌,只是捡一些边角料,喝碗肉汤而已,我料想陈董事长的胸襟不至于独吞这杯羹,不给我留活路。”
陈崇州一言不发,琢磨心事。
他倒不是在乎长实参与河滨的项目,而是另有缘故。
这档工程,富诚集团委派了陈渊带队,实际是降职流放。
陈渊在晟和无异于一颗定时炸弹,他一旦旧事重演,大肆赶尽杀绝同行,侵吞企业,这笔债只会记在陈崇州头上,再或者他深挖那个对接海外的公款账号,同样是致命的麻烦。
只有他远离这些机密,陈崇州的处境才安全。
那边,梁泽文的秘书找到沈桢,指了指员工大厅门口,“去接待贵客。”
她仰起头,彼时黄昏,同事都在摸鱼,准备下班。
人来人往间,男人衣冠楚楚伫立在那,仿佛无瑕的璞玉,虚虚浮浮的眼神落在她脸上,眼尾漾起一丝笑,活脱脱风流的浪荡子。
沈桢一瞟抽屉里的杂志,封面那行柔情蜜意的标题瞬间惹得她没好气,“我写稿子呢。”
皇帝不急太监急,董秘拽她,“那位是陈董事长,商贵圈新晋的大人物,咱们梁董都敬他三分。你怠慢了,当心得罪他。”
“董事长?”
董秘诧异,“你不知道啊?”
沈桢摇头,“陈政退位了吗?”
“周五富诚发布企业公告,陈政的二公子继任。”
怪不得陈渊这几日一直没出现,连电话也没打。
他败北了。
董秘督促她,“发挥你温柔可人的优势,陈董事长对长实有大用处。”
她烦得慌,“我又不是公关小姐。”
沈桢走过去,挨得越近,他深沉不羁的气场越是凛冽逼人,无可遁逃。
陈崇州凝视她许久,喉咙溢出低沉的闷笑,“沈助理上班时间偷吃?”
“我没有!”沈桢情急否认,“你诽谤我,扣工资你补啊?”
陈崇州手指抹她嘴角的糕点屑,舌尖一抿,“山楂椰蓉酥。”
她一噎,“你有病!”
他大喇喇勾唇,“有病,而且重疾,有法子吗。”
沈桢返回座位,抄起一份保险单,扔他怀里,“欢迎联系我选购,致力于让客户好死不如赖活着的专业续命顾问。”
他莫名好笑,“你还干这行?”
“副业。”
男人若有所思点头,“卖出几单了?”
“压根没开张。”
陈崇州笑意极浓,“宰冤大头么。”
“沈太婆钓鱼,愿者上钩。”
他夺过,装模作样阅览,“非常希望帮你开一单,遗憾没有我对应的疾病。”
“你什么病啊。”她倚着墙,“香港脚啊。”
“相思病,有救么。”
陈崇州这人,清冷禁欲的胚子,斯文楚楚的气质,不适合情话。
太腻。
性冷淡的韵味,最符合他。
沈桢浑身发毛,“你少恶心我,陈董事长是有老婆的男人了,你拈花惹草,陈太太没辙,外面的野花可要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