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简单了!
且笔画越少,加上用的纸笔和墨又是一模一样,就越难识别出到底是谁的笔迹,很快,几个大臣都写好了,折叠起来。
江保抱着一个匣子,走到了各人面前,人人都把纸条丢进去,暗地里,都松了一口气,又格外好奇,最终太子的人选到底是谁?
很显然,都看出来了,皇上中意的是四殿下,但凡事都有个万一,万一皇上最终选的不是四殿下呢?
等收齐了最后一张纸条,朱棣看了一眼匣子,道,“那就开始唱票吧!”
命张玉唱票,夏原吉记录,从第一个开始,一直到最后一个,无一例外,所有的纸条上写的都是“四”,朱棣从一开始的紧张,到最后,脸上笑开了花。
他站起身来,走到了桌边,伸手往匣子里捞了一把,看到上面的“四”字,再看到夏原吉画的“正”,全部集中在“四”的名下,他笑道,“看来,我们君臣之间,并无异议,这就很好,代表着君臣同心!”
道衍便问道,“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册立太子?”
前一刻,为了立太子之事,皇上还为难得不得了,宣他进宫商议。他走的时候,四殿下来了,转眼功夫,皇上就开始立太子,显然是找到了好办法。
朱棣背着手,脸上是志得意满的笑容,“父皇当年立大哥为太子,大哥人品学问都是我们兄弟中最好的,大哥为太子,朕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周王和宁王深表认同,点头,但也不打断朱棣说话,因为谁急着知道,到底这太子如何越过了嫡长子来立?
“眼下,朕的几个皇子里,皇长子仁厚,但身体不好,诸位也都看到了。朕在这个位置上,还有老四和诸位臣工当帮手,却每天日理万机,操心不尽,说实话,若朕可以选择的话,朕倒是想做个江南富翁,不愿坐这九五之尊的位置。”
“从靖难之役开始,到如今,大明的各行各业蒸蒸日上,老四可以说付出了比朕还要多的心血。若各位臣工可以昧着良心说,遵从祖制,朕倒也愿意让朕的老儿子做牺牲。”
“皇上,若是如此,臣第一个反对。这也太不公平了!”朱能嚷嚷道,他挥舞着拳头,谁敢夺四殿下的太子之位,他第一个不答应。
朱棣很满意,道,“但,若是把朕的老儿子推到了太子之位,朕也担心,将来朝中无一宁日,于诸位,于太子,于朕的其他儿子都不好。因此……”
他故意顿了顿,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紧张,又充满了期待地看着他,朱棣也很满意,笑道,“朕想,立两份诏书,朕亲笔所写,将你我君臣之间商议的太子人选写在诏书上,分别用两个匣子装好,锁起来。今日当着诸位王公大臣们的面,放在这正大光明匾的后面;另外一份,由朕亲自保存,将来朕百年之日,由诸位臣工将两份诏书取出来,在朕的灵前册封太子请新君即位!”
道衍的眼睛猛地睁大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朱棣,皇上能想得出这样的好法子来吗?
“这……可真是太好了!”
看过多少历史上皇室倾轧,骨肉相残,亲身经历过靖难之役,夏原吉等人深深知道,夺嫡之争对朝政,对国家的伤害有多大。
皇子们相争,必然要强迫大臣们排队,可排吧,容易排错,历史上当太子的有几个能顺利即位的?不到最后一刻,就跟开盲盒一样,谁也不知道大位归属。
一旦排错了,一旦新君即位,那就是倾巢之灾,说家破人亡都是轻的,九族被诛是常见的事。
可不排吧,可能都等不到新君即位了,轻则罢官,重则丢命。
眼前,解缙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了。
朱棣站在桌前,在两份圣旨上,亲自提笔,在诸位文臣武将的见证下,慎重不已地写下了圣旨“燕亲王嫡四子高燨秉性仁慈,居心孝友,日表英奇,天资粹美,堪继大统。永乐元年七月,朕于奉天殿召见诸王大臣,面谕以建储一事,亲书谕旨,加以密封,收藏于奉天殿最高处,即立高燨为皇太子之旨也。其后仍封亲王者,盖今备位藩封,谙习政事,以增广识见。今即遭大事,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周王看到第一句话,问道,“皇上,莫非皇上打算先封高燨为燕王?”
朱棣写下最后一笔,来来回回地检查了三四遍,他这才点头让黄俨封好,道,“不错,既然太子之位已定,明日的大朝会上,朕打算封诸皇子为王。”
他抬头看向所有人道,“既然是秘密立储,今日诸位看到的,听到的,待朕上了这道锁,就要忘得一干二净,一旦朕听说有谁泄露秘密,朕绝不留情!”
王公大臣们忙道,“是!”
人人心里松了一口气,也都在心里发誓,这是做梦都不能说出去的事。
诏书盖上了宝玺,朱棣又掏出了自己的小印,郑重其事地盖上,他才满意地笑了。
接下来,朱棣又命人宣二品以上的官员进宫,宣召了宫里的三个皇子,在众人的见证下,将装着立储诏书的匣子放在了奉天殿的最高处,光明正大匾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