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年岁长大,因为父母忙碌的工作没有时间,他为了考试升学频繁的补课和学业还有他内心说不上来的抵触,去看望爷爷的次数越来越少,在爷爷去世之后的几年时间,他甚至都有些模糊了印象。
爷爷生命的最后那段时间躺在病床上,那个时候将将要到了年关,医生说如果给爷爷割开气管能挺到过完年,他让爸爸拒绝这个提议,他觉得爷爷不愿意这么不体面的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后来啊爷爷下葬那天,他没有哭,他没有觉得这个躺在冰棺里的老人对他有多好,他觉得别人的爷爷都会给孙子留下房子,留下很多钱,他的爷爷只会板着一张脸说教他。
后来啊,爷爷去世了,爸爸告诉他,给他买房子的那笔钱有十万块钱是爷爷攒下来的退休金出的,不是什么大数字,也就十万块钱。
一个脾气不好、也没什么文化的老头,每个月只有两三千块钱退休金,就算这样,他还是攒下来了这笔钱。和奶奶不一样,不会说什么‘我的长头孙子诶,奶奶想死你咯’,爷爷从来没表示过对他的喜爱,最多就是提前知道他要来了,会做红烧肉、炖一锅鸡汤留给他吃,自己只是啃工厂食堂打的一块钱四个的馒头。
但是那仙风道骨的道长,那从天而降钉杀妖蟒的七星龙渊,那掌心聚雷、腾云驾雾和道长说的那番话,一下子又让他记起来。
一手握着玉佩,李禹哲有些出神,玉佩通体深绿透青,男子持剑正坐于龟蛇之上,心神浸入。
“孩子啊”道长只是一身白褂站在前方,李禹哲忙抱拳行礼,道长笑了笑等他起身再说道:“我与你高祖李斌相识半生,你的名字还是我取得,无需如此拘束,坐下来说。”抬掌指地,变化出两张圆垫和一方茶桌。
李禹哲却没有立刻坐下,抱拳便是跪拜而下,“道长不辞万里拯救晚辈于水火,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老人笑意盈盈,倒也没有抬手制止“你且坐下,还有不少时间,足够我们交谈。”
李禹哲点头称是,学着老人盘腿坐下。
“会沏茶么?”
“略知一二,祖父晚年喜欢喝茶,教过一些。”
说罢,见老人首肯,端起最大的瓷瓶冲淋茶壶,这一步叫做‘温壶’。
“1911年,记得那一年发生过什么吗?”
“1911年是?额...”沉吟了一下“1911年10月10日夜湖北武昌起义?”
老人接过话“1911年10月22日,江西九江宣布独立并宣布封锁长江水域。”
“您?”李禹哲惊得‘投茶’的手直接一哆嗦,纷纷洒到了桌案上。
“你高祖李斌追随的是‘天下为公’的思想,当年四月孙文孙载之先生在广州发动黄花岗起义,半年以后,反清的风传到了江南。”老人眼中闪着的追忆故人的光“军舰拦江,他穿着素色长袍,一手拎着箱子一手拎着剑,开口告诉士兵想要渡江前往南方。一些士兵戏弄他,开枪打到他身旁,想要戏弄他。”
李禹哲‘润茶’之后,正倒水‘冲茶’,老人看着氤氲而上的水汽,继续说:“后来啊,明明他握着的是剑鞘,那剑却离鞘而出,铮鸣于空。若古琴弦断之声,拦江的船被斩成两段下沉,那些士兵掉到了水里。”
‘倒茶’的手很稳定,茶水却越添越多将要漫出,老人扣了下桌子,李禹哲赶忙止住“后来呢?我是说,我高祖他就这么走了?”
老人似笑非笑,搓了搓手上的空茶杯“旁边的几艘军舰看到了,数百名士兵齐射还有大将军炮也开了火,你说呢?”摇了摇头“你高祖放下了行李箱,握住了那柄剑。”老人顿了顿,岔开了话题“你看到我的时候,想到的是什么?”
李禹哲将倒好的茶放在茶案上“仙人。”回答得理直气壮。
“嗯,我看到你高祖,只有一个念头,剑仙。所有射去的炮火枪弹在空中就化为了齑粉,当他握住了剑,没有人敢有动武的念头。没有所谓的杀气,也不是被吓到了,他们只是连开枪的勇气都没有。”
“那您呢?您没有出手?”
“我?我可不是斌的对手,我在船上坐着,他们邀请我过去想让我祈福。再后来啊,就是几个月以后,他来了龙虎山,师父让我提前在山下等他”老人抿了抿嘴“他跟师傅在后山静坐了七天,七天之后由我送他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