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兽横行,家家有丧亲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或覆族而丧。
李禹哲一行人行经过一处一楼的小院子,透过栅栏望过去,银发的爷爷和奶奶连带着椅子一起摔倒在地上,爷爷的手护在奶奶的脸上,两人紧紧相拥。老人家头发上的银色被血色所晕染,衣服被撕扯开,腹部、手臂、腿部处处是血色,白骨隐约可见。
离两人不过几步的位置,是一对还很年轻的夫妻,丈夫在后妻子在前,男人的腹部变作了中空,地上凝结的血块见证了他的死亡,一块砖石刚好砸碎了他的脑袋,只能希望他死于砖石而不是兽口,那太残忍了。
妻子的高跟鞋一只穿在脚上,一只已经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侧躺在地上,臀部、大腿连带着腹部的血肉全部消失,残留着的带着血色的白骨就那么露在外面,手上抓着很小巧的一只童鞋,再往前,那是离院门最近的地方,约莫小香瓜大小的头就那么插在栅栏的尖刺上,小脸痛苦地皱在一起,头发还很稀疏,脑壳上的皮肤隐约可见。
一家三代,一室五人,阖门死矣。
李禹哲拉住停下来的蒋雨婷继续往前走,低声吼道:“走!”
身后的三十几人连忙跟上,本来路上还在商讨等会应该拿些什么的众人纷纷沉默下来,李禹哲也没有再说话,只是把手搭在剑上。烈日焦灼地烤着大地,哪怕是穿着鞋子也能感觉到路面的烫脚,眼下才是五六月份的光景,天气便有了以往七八月盛夏的炙热。
身旁无数砖石掩埋下还不知有多少人一夜之间家破人亡,没有人敢去辨认砖石中隐约露出来的骨骼有多少,血肉块有多少,三十多人不敢,蒋雨婷不忍,李禹哲也没看,
脚下的路上有圆圆的兽脚印,平时人类养的宠物竟然在一夜之间将它们的利爪尖牙伸向了它们的主人,可能萨摩耶的主人仍像往常一样,让狗子把脚脚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双手怒搓狗头,下一秒就被狗子一口咬碎了他的喉咙。
运转着体内修武得到的淡淡气机,右手持剑蓄势待发,路过昨天晚上离开的超市,看见大门紧闭,众人纷纷瞥了两眼,却也没有说些什么。李禹哲望了一眼,大门给尸体堵住,他只当作剩下来的学生把尸体搬到那把门堵上,不屑的扭过头领着一行人继续前进。
又走了四五百米,到了另一家仅一层高的超市,门口侧面有两个人趴在地上,身上血迹斑斑、衣衫稍有些破烂,也不知是死是活。
李禹哲没有多事,只是带人走了进去,正好有四五人在里面抓着吃的就往身前推车里塞,看见一下子涌进来三四十人,一个个手上动作都有些放慢。
倒是有一个手推车里面装着巧克力粉、燕麦片,上唇和下颚冒着铁青色的胡渣,看年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人开口问道:“你们是安工大的学生?”
见没有人接话,他自顾自笑了笑也没说啥,只是走到另一边搜东西。李禹哲把剑拔了出来,银光耀耀,别的人看见这三四十个人几乎人手一把菜刀、剁骨刀,干脆直接拿着东西跑开。一时间超市只剩下俩伙人,一伙四十人,还有一伙仅仅一人,李禹哲搓了搓剑柄,转身说道:“把水果都带走,还有这边剩下来的水和推车,膨化食品和零食如果还有空间再带。”
朱凯斌补充道:“还有毛巾、被子、脸盆和锅,不能一直睡地上啊!”
不过众人都有意识地避开剩下来的那个头发乱糟糟的男人,男人也不恼,干脆在超市里拆了袋干脆面往嘴里倒,顺便往嘴里灌了点冰红茶,冲着李禹哲点点头,“你是他们的头?”
“嗯”李禹哲一手持着剑,一手拿起几包旺仔QQ糖就摆到了推车里面,抬头看了一眼男人,男人皮肤呈赤铜色,此时坐在地上短袖往上褪去,胳膊上倒也没有出现色差,“我叫李禹哲,您是?”
“我安徽蚌埠的,常博仁,当民工的。”男人把裤腿卷起来,臀部的布料已经给磨得有些掉色,显然没少给糟蹋,把领口往下扯了扯,“热死老子了。”
李禹哲看了看常博仁鼓鼓囊囊的手臂肌肉,和不是很在乎形象的做派,没有接过话茬,看众人收拾得差不多便喊大家离开,自己则留在后面拿余光扫视着这个叫常博仁的男人。似乎是隐隐有所察觉,常博仁举起不剩多少的冰红茶遥遥敬了一下,然后一口闷掉,还咧了一下嘴,显然喝饮料远远比不上喝酒痛快,李禹哲也不尴尬,点了点头便算作道别。
工地上面,刘一麟跟梁鹏鹏带着几个人看着十几米外的河正发着呆,梁鹏鹏跳起来望了一眼:“我不敢去,万一又有昨天晚上的蛇怎么办?太吓人了。”
刘一麟转头看着他笑了笑,“你不会以为我敢吧?”
“还是等李禹哲回来吧。”
“嗯。”
“卧槽,他居然会武功,以前都不教我们,等他回来,是吧,得好好逼问一下。”梁鹏鹏拄着一根工地上遗留的铁锹,坏笑着提议道。
感觉到背后给人拍了拍,一扭头便是刘一麟的坏笑和李禹哲的白眼,“不是不教你们,我以前自己都不信呢,以为我爷爷忽悠我练的。现在什么情况?找到水了?”
刘一麟一指前面的河,“就在那边,但是不敢去啊,怕有蛇,那玩意太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