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下任职没几天,对魏征等人都以礼相待,长孙顺德伸出来的橄榄枝他也抓了抓,毕竟都是洛阳那边过来的嘛。
当然了,他最想进入的还是晋人或者是关西世族的圈子,那两边都稳的很,河南人就杂七杂八……他在洛阳时就见惯了这些人的骚操作,不太敢与他们为伍。
至于家族那里,他那叔父杜淹功利之心太强,又无情无义,就算如今对他笑脸相迎,几次邀请他过去饮酒相谈,他都给婉拒了。
靠不住的亲族,比外人还要危险几分……
他这人颇为顾念亲族血脉之情,但却不是傻子,不打算再虚情假意的应付叔父,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毕竟在洛阳已是结下了血仇。
他甚至能想象的到,在听闻兄长杜如晦的死讯之后,叔父高兴的手舞足蹈的情景,那真的很令人厌恶啊。
……………………
此时他漫步于长街之上,偶尔抬头看看道路两旁的花灯,再瞧一瞧身边熙熙攘攘的人群,除了天太冷了,让他有些受不了之外,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听魏征相问,他便笑答道“洛阳啊……山宾也许久未曾见识过这样的景象了,魏兄不提的话,我都快忘的差不多了。
山宾少时寄居于洛阳,那时炀帝刚刚迁国于东都,元夕之夜说要普天同庆,年初迁都,年中时准备,南边的丛林小国,西域来人,突厥使者,高句丽也有人来。
朝中自诩万国来朝,地方郡县,纷呈祥瑞,魏兄不如想象一下,当时之盛景该是如何?
上元佳节,炀帝摆宴宫中,大宴群臣以及各国来使,宫外的灯市绵延无尽,几乎照亮了整个洛阳城,彻夜欢聚,至天明方罢。
朝廷在宫廷之外设下长台,足有七八里,歌舞彻夜不绝,当时奏乐的乐工便有万人,献上歌舞者有数万众。
我与家人在灯市之中流连忘返,天明时几乎不知归处。”
说到这里,杜楚客有些憧憬,却又颇为厌弃的苦笑一声接着道“瑶池夜宴?即便是仙人相聚,又怎及当时洛阳灯市之盛况于万一?
可魏兄却不必羡慕于人,我后来听说那一夜之糜耗,足抵天下一年之用,更不用说那一晚就冻死了近千人,都是宫人,乐工等杂役。
灯火辉煌之下,尽多白骨冤魂,我辈自当引以为戒,魏兄为谏义大夫,常在帝侧,若至尊欲效此举,魏兄当谏之,于国于民,善莫大焉。”
魏征则暗自咂舌,对杜楚客描述的场景向往不已。
他比杜楚客大了有七八岁,可那时他一个地方小吏,嗯,也就是听听传闻,哪能去洛阳观灯?
后来则跟随李密攻打洛阳城,当时满眼都是战阵杀伐,人死的一串一串的,算是彻底把洛阳人举办灯会的兴致给掐灭了。
见杜楚客转换成了训诫模式,魏征也不介怀,因为人家现在确实是他的上官,相比封德彝,长孙顺德那两个老狐狸,杜楚客无疑是比较好相处的一位。
只是他也搞不太明白,为何杜如晦的弟弟会骤然跃升为门下侍郎,感觉有些玄幻,至尊的心胸也太大了些吧?
要知道杜如晦可是李世民的谋主……
抛开那些不谈,杜楚客为人还不错,你听听这话说的多完全,只是听的人有些不对,该跟至尊说嘛,到时大家的表情一定会很有趣。
魏征心里杂七杂八的想着,面上却做恭谨状,抱拳一礼道“侍郎说的极是,只是侍郎多虑了,至尊开一代之先,又如何是亡国之君可以相提并论的?”
一句话便把杜楚客吓了一跳,看魏征的眼神都不对了,心说这厮过后不会进谗言攻讦于我吧?
我哪里把至尊拿来跟杨广相比了?你可莫要诬俺……
“两位在说什么?朕的灯会办的稀松平常,你们不会是在说朕的坏话吧?”
不知不觉间,李破已经来到了他们的面前,两人都被唬了一跳,杜楚客脸都被吓的白了。
今日自然不会是杜楚客和魏征相携出游,这两人八竿子打不着,没那个交情。
上元佳节,李破便带着李碧和阿史那容真微服出游,正巧杜楚客和魏征值守在侧,便在魏征的劝谏之下……径自出宫,混入了来观灯的人群当中。
他们周围隐着不知多少千牛备身府的人,安全上倒也不用担心什么。
李破看着两人的神色,心里叨咕,他们不会真的在说我的坏话吧?他娘的办个灯会你们就叽叽歪歪,不想过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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