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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破的时间很紧。
实际上,按照他的时间表儿,此次攻下榆次,平遥,介休等地,先将太原郡,西河郡掀个底朝天,随之,若唐军反应迅的话,还能打上一仗。
最终,务求在七月初,率军北上。
那样一来,随他南下的士卒会非常疲惫,只能在行军路途中休整了。
和突厥人在草原上厮杀,那可不是开玩笑的,所以,北上的策略,他定的很保守,不想跟突厥人进行太过频繁的厮杀较量。
可现在,晋阳一下,形势立即大变。
李破在率军进入晋阳城之前,就已命人去召陈孝意到晋阳,令苏亶回楼烦,步群率兵直接奔马邑,又传信给李碧,让她坐镇雁门。
随后又令温彦博和陈孝意一同来晋阳。
至于尉迟恭等,则立即令他们回返马邑,做好出征草原的诸般准备。
在进入晋阳城的第二天,他又传下军令,令代州三郡征兵六千,来晋阳驻守。
这些事情不用跟人商量,占据了晋阳坚城,人事上的变动在所难免。
陈孝意一到,便升任太原郡守,由温彦博兼任晋阳令。
之后没过两天,就在李破想跟晋阳降人们好好谈谈的时候,宇文歆已是给他送上了一份儿厚礼。
榆次守将宇文镬杀榆次县令等人,率军归降。
这么多年过去,李破算是头一次享受别人纷纷降顺的乐趣。
这个时候,他的身份终于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之前很多人都说他出身微贱,以妻族而贵,现在呢,兵锋大利之下,有着敌意的人自然不必说,可有些左右旁顾的人就会想到。
这人也算是关西阀门中的一员了,而且在云内自成一族,嗯,简单的说吧,家世上虽还不怎么入眼,可确实是有家世了。
不要小看了这一点,这不是个自己称王称霸,就能让人信服的年头儿,你得有根底,再由自己和旁人添砖加瓦,才能得人认同。
宇文镬乃宇文歆族弟,得宇文歆书信劝说,又有代州军大军压境,遂投效于李破,可这中间,定然也有着门阀之见的缘故在里面。
关西阀门中人,天然就让出身宇文氏的他有着亲近的感觉。
若李破只如刘武周一般,出身山东富户,和庶族沾些边儿,门阀的门槛都摸不到,那一切就可能是另外一番模样了。
很可能宇文家的兄弟两个会掉头就跑。
宇文镬即降,李破令其仍驻榆次,又将晋阳守军派给了他两千人,这是晋阳南边儿最近的一道门户,要看重一些。
这么任用降将,李破自然不很放心,可现在的情势就是,必须安抚晋阳人心,而且在他北上之后,兵力会非常吃紧,他信用的人不能分散把守要隘。
其实,他也在等雁门的幽州军成军,这些降人在晋地,就不会让他太多担心背叛的事情生了。
因为他们的妻儿老小,皆在代州安居呢。
晋阳王氏这回步伐跟紧了一些,而他们闹出来的声势可就要比宇文歆这个外来户大的多了。
李元吉种下的恶果,在这个时候猛然便爆了出来。
平遥内乱,辞官归家的前平遥县尉王悉,趁平遥兵卒被李元吉抽调一空的机会,以族人家丁数十人,冲入平遥县衙之内,杀平遥县令等人归降。
介休随之大乱,而乱象正在随着王氏叛唐的消息,迅蔓延到更远的地方。
即便没有反意的王氏族人,也在各处唐军的杀戮和猜疑之下,纷纷叛唐,有的举家北逃,有的直接接连友朋亲族煽动民变,趁乱举事,有的则逃亡山野,结寨自守。
西河,龙泉,临汾,长平,乃至于上党,太原郡周遭诸郡,乱事迭起,让唐军应接不暇。
晋阳王氏,果然名不虚传。
当然,这是晋阳王氏在向新的主人在证明自己的实力,同样,他们也在宣泄着自己的仇恨和怒火。
可以说,晋阳王氏立足晋地千多年,历经变故,却很少有这样破釜沉舟,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决绝时刻。
可以说,这是李渊父子主政晋阳之后,对晋阳王氏欺压太甚造成的结果。
当然,乱纷纷的世道,也给了他们这样的一个机会。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王氏感受到了威胁,代州军南下,李渊父子的猜忌,以及李元吉的肆无忌惮,都让他们感受到了恐惧。
而晋末以来,王氏也经历过一些这样的时节了,中间或有损伤,可他们也总能应付自如,最终护得家族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