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作为在工部这样的内政部门常年打转的人,其实对这样一个环境还是颇为亲切的,只不过因为心情不好,难免又在心里腹诽,李定安如今好大的名气,可却不能唯才是举,放着他一个现成的工部尚书不用,哪里有贤主之像?
直等他穿过工地,被人送到府门,送的人道了一声云尚书慢走,便调头回去了,云定兴走了两步,扭头四顾,才猛然醒悟过来,他娘的,这是让俺去哪儿啊?
在晋阳无亲无故,名声又臭的云定兴云尚书一脸茫然的站在新建成的汉王府大门之前,孤独无助的好像世界上就剩下他一个人一样。
好在,极其尴尬的无厘头事件并没有发生,后面有人追了出来,“云尚书走的倒快,让俺好赶……”
说着话,来人已到近前,拱手为礼,便笑道:“在下总管府……汉王府司马薛万均,见过云尚书。”
云定兴鼻子一酸,差点没掉了泪珠子,流落街头的危险让他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也顾不上想一想,是不是此人故意怠慢,拢着袍袖便回礼道:“原来是薛司马,云某这厢有礼了。”
接着云定兴便问,“对了,司马与薛世雄薛将军怎么称呼?”
他英雄谱背的挺熟,再加上心情比较激动,直接就问起了人家家世。
薛万均则道:“正是家父……”
算起来,薛万均算是云定兴的晚辈,两个人没什么亲戚,可云定兴毕竟与薛世雄同殿为臣,也都是开府建牙的人物,按照习惯论起家世来,薛万均要呼云定兴一声世伯的。
可如今嘛,两个人好像都忘了这一茬,一个连声恭维的同时,大有讨好之意,一个连连谦逊之余,却心里暗道,你跟我说这些可没用,若与你论交,我薛氏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寒暄几句,薛万均便道明了来意,他是奉命来给云定兴安排住所的,之外呢,他也随同云定兴一起赶往代州。
云定兴稍稍松了口气,薛万均心情却很不美妙,和云定兴这样的人一路同行,让他十分头大,他也不很明白,为何将主对此人另眼相看,方一来到,便托此重任。
要知道,代州可不是其他什么地方,那里如今有着无数的牛羊,那里更是代州铁骑征兵之所在,按理说,自元朗之后,应该不会再有人能走到那个位置了,可云定兴……
显然,薛万均理解的有所偏差,当然了,现在还没到启程之时,作为汉王府司马参军,他有的是时间去探寻此行的目的。
汉王府内,打发走了云定兴的李破吃了盏茶,听到人回报说薛万均已经和云定兴一起走了,不由摇头失笑。
他觉得云定兴这人挺有意思,人嫌狗不爱的,运道却是不错,做的事儿也很有趣儿,比如说他扮成大侠夜闯行宫这事,就能逗人一笑,其他人可干不出来。
又比如说他评价杨恭仁的话也是如此,转来转去的,没说杨恭仁才干如何如何,志向怎样怎样,总结起来就只一句话,杨恭仁比较好色。
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呢,人家也说了,杨恭仁是文献皇后在位时,唯一一个拒婚另娶的家伙,拒婚的对象还是独孤氏那样的大阀,当时差点没把文献皇后气的吐了血。
之后此人纳妾十数,可谓是丝毫没将文献皇后看在眼中,为此,他在甘州任上呆了挺多年,形同流放一般,多数就是这个原因了。
说的挺有根据,还拿唐国公李渊来埋汰了一下,说李渊那人也很好色,只是文献皇后在位,这人没杨恭仁那样的胆量,于是便也得了个与妻子相敬如宾的美名。
你瞧瞧文献皇后一死,李渊接二连三的纳了多少女人入府也就知道此人有多虚伪了,远不如杨恭仁来的干脆。
这话说的……要是让李渊知道,肯定得砍了他的狗头,李破听了却很乐呵,也深以为然,李渊庶出的那些儿女岁数都小的厉害,当初李破听了,也觉着有些奇怪,这会儿听云定兴一说,才算恍然,原来还有这样的内情,难怪难怪。
其实呢,不光是李渊,开皇年间的臣子都有着这样的“苦恼”,能生出嫡子嫡女来的人家也就算了,生不出来,或者是生的少的,却又不敢大肆纳妾的,很是不在少数呢。
于是过去十几二十年,一些关西人家便有了子嗣单薄的麻烦,对关西豪族的抑制作用其实比杨广那些乱七八糟的手段强的多了。
这些比较类似于传言的事情从陈孝意等人嘴里可听不到,其实但凡自诩正人的,都不会拿妇人女子说事儿,云定兴再次向李破证明了他异类的身份。
好色啊……李破琢磨了一下,很快得出结论,这年头儿好像不是什么大毛病,找准了时机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当然了,他关注的焦点肯定不在此处,他已经听很多人说过,杨恭仁任职过甘州刺史,而且政绩很不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