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坊龙波藏身的宅院内,身罩黑袍的何孚敲响了门,被人带了进去。看着眼前雕梁画栋的回廊,那熟悉的一草一木,何孚脑海里记忆隐现,表情极为痛苦。
站在回廊中央水车前面亭子里,手持权杖的龙波开口问道:“何公子,你来早了。”
何孚缓缓开口说道:“你可知,这亭子,有何特别之处?”
龙波敲了敲身边的柱子,“我认得这些沉香木。好东西啊,光是找齐了它们,再运进长安城里来,就足够大唐寻常几十户百姓倾家荡产了。”
何孚介绍说:“这檐子上头,边缘有一圈可活动的敛水堤,遇雨则收储不泄,到了酷暑时分,只消把敛水堤抬起一条小缝,便有清水从四边亭檐倾泻而下,犹如水帘。人在其中,风凉之至,故名——自雨亭!”
龙波踱步赞道:“何公子好见识啊!你们这些有钱人呐,真会玩!”
何孚强调道:“我跟你说过,我不姓何!这里本是我家的宅子,只是林九郎构陷我亲生父亲,杀我全家于流配路上,此宅也被他纳入名下,空置多年。”
说到此处,何孚面目有些狰狞的狂笑起来,“哈哈哈,他今天怎么想也想不到,想要杀他的人,就躲在他名下的宅院里。”
“伏火雷都装好了没有?林九郎就要动身了,趁他在路上的时候下手最方便。”
龙波却淡淡的说:“再等等!”
何孚不满道:“我等这个机会,我等了十几年了,你让我等等?林九郎在平康坊的宅子,与勤政楼只有两坊之隔,路上行人拥塞,必须提早动身。一旦迟了,林贼得入勤政楼,那里有陈玄礼将军,带着神武军护卫,我们就没机会再下手了。”
“我的人在怀远坊出了点问题,我得去救她回来。”龙波解释道。
何孚狠辣说道:“不用救了,谁也没打算活下来。死一个部下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话,龙波脸色拉了下来,一步步走到何孚面前,盯着他的眼睛沉声问道:“你现在和你的仇人,有什么区别?”
密集的脚步声传来,龙波的手下纷纷全副武装的集合,“查清楚了,靖安司紧挨着京兆府,京兆府有常驻武侯四十八名,节假日还要再增一九人巡逻队伍。为了掩人耳目,反而是旁边的景龙观无人看管,任由香客出入。”
就在这时,靖安司望楼鼓响,震苏苏,震行无眚!
何孚急忙问道:“望楼传信什么意思?”
卧底通传陆三解释道:“这个是预先约定的暗语,意为速归!”
何孚担忧道:“靖安司又要查案子了?得了什么新线索吗?断腕吧,这个人别要了。赶在靖安司查清楚之前,咱们的事得动手。”
“蚍蜉抱团,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弟兄。”龙波坚定的说。
何孚不耐道:“你不用想着救她出来,你没时间,也没这个必要,她被人看见过,已经没用了,知道的都得死。”
手上地图被何孚抢过,龙波愣了一下,眼神不善的看向了何孚,何孚也被那种凶狠的眼神看得发毛,提醒说道:“恩必报,债必偿,蚍蜉和守捉郎一样,都要靠信誉行走江湖,你们收了我的钱,就要听我的命令办事,这是规矩!”
龙波自嘲道:“偏生我是一个,不爱按别人规矩办事的人,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