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有何不同?”
皇甫嵩也知道阎忠肯定不只是说茶。两人许久不见,现在阎忠骤然来访,皇甫嵩想起当时阎忠之言,也生出十分感慨。偏偏又不能直接就问,于是就顺着话题说道。
“平常我们饮用的茶汤,先将茶叶磨为齑粉,然后在水中煎煮,再放盐、姜等调饮,煮好后一口饮尽,片叶不留,唇齿间满是各种调料的味道,而茶本身的清香却被掩盖了。而小友是将茶叶直接浸泡,茶叶在水中又会伸展为原来的样子,这样一边欣赏茶色一边轻轻啜饮,先苦后甘,才是茶叶真正的味道。”
皇甫嵩听完不解其意,这茶叶直接冲泡自己也喝过,没什么稀奇的,就是苦一些。毕竟这个年代能喝起茶的都是士族子弟,谁愿意先苦后甜呢,自然是怎么好喝怎么来。再者说,直接冲泡后,茶叶就变得寡淡无味,不吃又觉得浪费,毕竟得之不易,这么弃之就觉得可惜了。
阎忠沉了沉又说道:“人其实与茶叶一样,若是被太多东西束缚的话,那可能就失去了本心。就像这茶汤,加了这么多的盐、姜、椒、桂之物,你还能尝出茶的本味么?”
“阎公此话何意啊?若是以茶相喻,这盐姜椒桂便如礼义廉耻一样,茶有了这些东西,方能称之曰茶,品出来才有意境。”
皇甫嵩现在明白了阎忠的意思了,上次他鼓动自己造反,被自己严词拒绝,估计仍不死心。用茶来比喻说自己被束缚的太多,所以不敢造反。自己同样以茶做比喻,告诉他人不能少了礼义廉耻,否则不能称之为人。阎忠人还是比较有能力的,若是能让其迷途知返,也算是增加了一员得力干将。
阎忠也是通透之人,皇甫嵩如此说,也明确了自己的立场,心中不由叹息一声。
“皇甫将军如今手握数万精兵,却按兵不动,虽说皇陵确保无虞,但是连战无功,就不怕那帮宦官弹劾么?”
皇甫嵩闻言心中苦笑,原本想配合傅燮诛杀宦官,但是现在看来都四五个月时间了,仍然没有消息。对面叛军却越聚越多,估计朝廷的敕令很快就会到来吧。
“贼兵势大……”皇甫嵩干巴巴的解释道。
不等他说完,阎忠就抢先说道:“再大能比当初冀州叛军大?”
“对面都是羌胡乱兵,骑兵众多,我方缺乏骑兵啊。”皇甫嵩又掩饰的说道。
“哈哈,将军此话骗骗朝廷或许可以,但这些乱军又怎么会是你的对手呢?将军一向以皇甫规老将军为榜样,立志要平定西凉,为何会在此地瞻前顾后呢。莫非将军想拖延战事,以此来逼迫皇帝斩杀宦官?”阎忠试探的问道。
皇甫嵩被人揭破心事,顿时脸上阴晴不定,“阎公莫要乱猜,这几个月来我一直悉心准备,最近就要发起攻势了。”
“哈哈,将军大可不必如此。诛杀奸佞是我们共同的目标,这个主意是傅司马出的吧。唉,傅司马忠心为国一片赤诚之心,不过手段却不高明。若要诛杀佞臣,不如将军亲自带兵清君侧!”
皇甫嵩闻言心中打了一个突突,又要斥责阎忠,阎忠却继续说道:“叛军打出的旗号是清君侧,若是将军做成了此事,叛军就没有借口了,会不战而溃。将军杀十人而救天下百姓,有何不可啊?”
“阎公勿要多言,我敬你是西北名士,所以从来不曾为难与你。而你却屡屡挑拨我造反,莫非欺我刀不利乎?”
皇甫嵩将佩刀拔出一截,门外的卫兵听到声音后也纷纷涌入,剑拔弩张对准阎忠。
“哈哈,皇甫将军何故如此,我非是鼓动将军造反,而是让将军清君侧而已。”阎忠仰天大笑说道。
“非诏命带兵进京即是谋反!阎忠,若是你有一丝的廉耻之心,何不到对面去劝说贼兵迷途知返,归顺朝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