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顾怀再次去了城外的那个茶铺,坐在了惊蛰对面。
他接过惊蛰递过来的茶,却并没有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原来是你。”
“为什么要背叛王爷?”
……
“你们赶去的时候,空无一人?”
锦衣卫的小院,裴昔沉默片刻,轻轻地笑了起来:“那就是个假消息了。”
顾怀果然来了金陵虽然早就猜到了一些,但真正确认这个消息的时候,裴昔还是很开心的。
见到自己亲手培养的人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而且这个人还有可能接过自己手里的火炬,怎能不开心呢?
一年的时间,足够锦衣卫在秘谍司里策反几个人了,要知道之前纪纲还在锦衣卫的时候,裴昔就一直在这个小院里沉默地、安静地看着秘谍司蹦跶。
他怎么可能一点事都不做?
但手笔一定不能太大,因为大了,就很容易引起警觉。
一个千户皱了皱眉头:“大人,那人何必传假消息出来?他难道不知道只有咱们才能给他一条活路?”
裴昔收敛了笑容:“如果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假消息呢?”
众人一惊,裴昔接着道:“那个主官,也就是顾怀,如果告诉每一个人能找到他的地方都不同呢?只要盯着那几个地方,你们在哪里出现,就很容易能知道是谁出了问题。”
他喝了口茶:“当然,所有的地方都是假的,现在再去看已经没意义了,也没必要再去找那几枚棋子,顾怀应该已经清理完了。”
这么一来就能想得通了这些时日以来秘谍司莫名其妙的动作,那些看起来没有任何意义的行为,都是为了今天么?
以前说顾怀心不够狠,倒是说错了,如今看来,起码他对自己人,是够狠的。
锦衣卫势大,秘谍司就只能苟延残喘,时间一久,难免会起怨言,人心一浮动,就到了该收网的时候。
也许从一开始顾怀就没有完全信任过锦衣卫?所以才会搞出那般独立的情报网络来,让锦衣卫握着几枚棋子,却根本没办法将秘谍司一网打尽。
裴昔眼里满是欣赏,金陵对于燕王来说太远了,对于顾怀来说也太远了,没人能保证其他人对自己永远忠诚,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一开始就不要相信任何人。
他从一开始就存了要清洗内部的心思。
别说那几枚棋子了,或许那几枚棋子所在的情报线,都会被顾怀彻底清扫一遍?只是这样一来,顾怀还有多少人手可用?大部分锦衣卫是出京巡视地方了,但如今的锦衣卫衙门,仍旧不是秘谍司所能抗衡的,死了这么多人,他们接下来拿什么给燕王传递情报?
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只见狠厉,却不长远。
欣赏过后难免是失望,这份失望不是因为没有抓住顾怀,而是在于顾怀还是没能变成自己想让他变成的样子。
裴昔放下茶杯,摆了摆手,几个锦衣番子退了出去,小院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随着顾怀的现身,大概锦衣卫和秘谍司这些日子来的恩怨也要收尾了,现在看起来,顾怀的打算似乎真的只是想要清洗一番,而在这个过程里,锦衣卫是获利的那一方,如今不仅重新站到了朝堂之上,更是将手伸向了许多官员,只要秘谍司敢有动作,锦衣卫就会重演洪武年间的血雨腥风。
顾怀,你终究是输了一筹,如今的你,又该怎么破局呢?
望着夜色下的明月,裴昔淡淡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