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了连夜奔波而来的顾桓与顾淮两兄弟,顾羲凰这才寻了间客房又命素荷打了盆水来重新梳妆。她瞧着铜镜里已经哭红的双眼,好像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倾泻过情绪了。她回想着方才顾桓与顾淮话语间对顾之徽的恨意,看来当年顾之徽的确对他们兄弟二人赶尽杀绝。难怪他从来不提起两位皇子的下落,只依靠她一个幼女就想复国。原来是只有他一人还沉浸在复国梦中无法自拔。
顾羲凰只觉得他可怜至极。因为享受过顾氏所带来的光辉与荣耀,即便手里只有一枚尚不成熟的棋子也不愿气馁。幻想着能依靠手中仅有的一切来夺回曾经的所有。
实在是痴人说梦。
顾羲凰不知该如何将素荷糊弄过去,但素荷打了水来只是如平常一般伺候她梳洗,谨慎地一言不发。这也算是他们主仆间的默契,顾羲凰难得松了口气。
等到午后,乌云遮蔽了大半的日光,空气沉闷地压了下来。天色也不比早上明亮,灰蒙蒙的天看着像有一场的大的风雨。顾羲凰来到陈瑾的房门外,见他开着窗,房中燃着檀香。
陈瑾原本在看书,抬头间看到顾羲凰的身影在窗前一闪而过,他起身过来开门。见到顾羲凰似乎并不意外,只抬手示意她入内。
“你身边的人没跟着一起来?”陈瑾关门后,见门外没有停留的随从,随口问道。
“我让他们留在外面了,有他们在身边说话并不方便。”
“可你一个王妃会见外男,他们就一点也不忌讳么?”陈瑾问完这话,自己笑了一下,又自顾自地说道,“如果真的忌讳,也就不会让你在别院里招待外男了。看来你的夫君肃王白衡英,倒是位通明智者。”
顾羲凰落了座,看向陈瑾说道,“陈瑾先生只想与我说这些么?应该还有许多疑问想要问我吧。”
陈瑾略一挑眉,将桌上的书卷倒扣着,回道,“其实我一边看书一边在想,不知昭熙君你什么时候才会来与我讲讲你的真实身份。到后来又觉得,身份与否并不重要,你若不想坦白,我权当不知道就是了。”
“我知道陈瑾先生是位聪明人。在这件事上你的确也帮我了许多,若到如今我还瞒着你,着实不够坦荡。那我就一五一十的将我的身份都告诉先生吧。你应该已经知道顾桓与顾淮的身份了吧?他们是自我出生以来失散已久的两位兄长,而我本该姓杜。”
顾羲凰眼看着陈瑾的表情渐渐凝固,最后化作一抹无奈与悲哀。外面雷声轰鸣,乌云压在屋顶,灰色的乌云里看得到游走的闪电。紧接着又是一道惊雷,陈瑾才恢复到如常的神色。
“原来你是……”陈瑾说着叹了口气。“我曾经在潇州时就觉得你舅父言语奇怪,原本以为他不过是在潇州的顾氏后裔,对前朝充满怀念。眼下看来,竟是我看走了眼,你竟是前朝遗珠。那你们在潇州蛰伏这么多年,为的岂不是……”
陈瑾将后半句话谨慎地咽回了肚子里。
“可你如今已经是肃王妃,难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