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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三日,宋濂秋掰着手指头数着日子,期待着与陈瑾相约定的那天。可到了夜里华灯初上,她也没有见到陈瑾的身影。她如常在大堂中以曲献艺,一曲作罢正准备起身离开,就见到大堂中两个衣冠楚楚的客人拌起嘴来,不时还互相推搡,俨然一副要闹事的样子。
她曾见过许多次这样的情况,在这样的风月场上早已见怪不怪,拈酸吃醋的,为博红颜一笑的,都是些富商发泄的手段罢了。正抱着琵琶起身,就见薛妈妈领着两个伙计前来劝架。可这架越是劝着,旁边围着的起哄看热闹的人就越多,到后来几乎已经围成了一道人墙。
宋濂秋自然是没见过这种架势,可她隐隐觉得那些闹事的人说的话过分刻意。又觉得此事与自己无关,刚往后退了一步,不知哪来的一阵风将面前的烛台悉数熄灭。她略微慌张,正有些不知所措,就感觉背后有只手往她腰上一攀,紧接着眼前一黑,抱着琵琶被人拉到了大堂的角落里。
宋濂秋刚想开口呼救,就听耳边传来苍羽的声音,说道,“宋姑娘别怕,我是陈瑾先生派来救你出去的。”说完松开了钳制住她的手。
宋濂秋的一颗心几乎要紧张地跳出来,她转过身看着面前的黑衣人,低声问道,“我该做些什么?”
“将手中的琵琶小心放下,再把身上的外袍脱了。”苍羽说着从自己身上脱下一件黑色的外袍,“穿上这件黑色的,再把发髻上一切会发出声响的东西都摘下来,最好把头发也披散下来。你可以慢慢来做这些,附近没有人发现我们,还有时间。”
宋濂秋定了定心神,既然能逃离这里让她做什么她都甘愿。她小心地把琵琶横放在地上,又往远处推了推,以防自己等下的动作会拨弄到琴弦。紧接着脱下身上红色的薄纱外衫,接过苍羽手中的黑色外袍披在身上。她又觉得自己身上红色的底裙有些招摇,便一同脱了去,只留下一件白色的裙围。好在苍羽的那件黑色外袍足够长,能挡得住大半裙摆,看着也没什么暴露的。她一件一件摘下发髻上的绢花金器还有手臂上的臂钏与玉镯,包在红色的底裙里悄声丢在一旁。随手将发髻一抓,青丝飞散开,披头散发地一点也不整洁。
“这样……可以了么?”
宋濂秋看不到自己的样子,向苍羽投去质询的目光。苍羽上下打量了一番,又从怀中摸出一块黑布蒙在她脸上。
“这样就万无一失了。”苍羽说着从角落中探出头来,外面的闹剧还在不断发酵,根本无人注意到角落。“宋姑娘,等下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惊慌。请相信我,我会保证将你带离这里。”
宋濂秋重重地点了点头,就见苍羽伸手往她腰间一抓,单手将她抱起护在怀中。接着他伸手往外丢了一个火折子,只见火苗从她丢下的衣裳蔓延而起,沿着墙角一路爬升。
等火势渐大,呛鼻的黑烟骤起,角落外的人终于注意到了这里的火势,只大喊着走水了,云来坊中登时乱做一团。苍羽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站在原地默默等待。等火势蔓延到三楼,有人叫喊着逃命众人开始惊慌时,他才从角落中走出,一路稳健地藏在阴影中慢慢挪向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