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杨氏心头一凉,可是心中知道,若是此次自己不走,那之后的路便由不得自己了,皇后娘娘依旧是看在多年的情分之上,给了自己一条活路,若在不知好歹,连最后的告老还乡机会都不会有了。
吴杨氏目光空洞,眼神无光,口中又念了一遍“待到战事结束便告老还乡”,便起身向外走去刚走到门前,身后跟着送客的宫女,只听身后贵妃榻上那个主宰着自己生死的中宫之主说道“陛下很喜欢秦谷,秦谷是我那已故姐姐的心头肉,不该打的主意不要打,更何况就算你们除掉秦谷,谁又能说得准下次进京的,可能便是姜贤,手中拎着秦武刀,以一个文人身份,站在你们相府前。”
吴杨氏心中一紧,姜贤的名字再次出现,就如同笼罩在整个相府之上的梦魇。压得那一代的读书人喘不过气来。
仔细想想,若是那个男人愿意留在朝都,说不准自己或许就是姜夫人。
当年姜贤与还是十皇子的魏文帝有过一次手谈,便可在贾钓拨弄十国这盘大棋之上,留下了一个暗手,随后又是在各国乱战中打出秦雄这张无迹可寻的乱子,让原本看起来依然无望的魏国,如同一颗皎皎明月在整盘棋中升起,贾钓发觉魏国不知何时已经渐渐崭露头角之时,棋局已然已经失控,姜贤倒好手一甩,走了。
姜贤俨然在暗中成了那托月人,载着一轮明月做棋子,砸在贾钓的这场棋局中。
就好像是在说,这盘天下大棋着实无趣,我不玩了,剩下的棋子给你走,不是我姜贤看不起你,反正你也赢不了。
也可以说姜贤才是真正的扶龙之人,那场密谈中只有一个秦雄在旁听着。
姜贤只是问道“十殿下这场大战,以我魏国之本,该如何自处。”
那时还是十皇子的魏文帝只是不卑不亢的说道“倾巢之下,安有完卵。”
姜贤就如同考校学问的老师。
“该与如今最强的北国和谈,还是联手周边小国一同北伐。”
而魏文帝却并没有应姜贤的话说。
反而讲出了如今自己的看法“和谈是绝对不可,北国狼子野心,如今趁着那边土地贫瘠未收集足够的粮草还可相对的抵抗,若是求和,割地不说,更是给这群北边蛮子休养生息,今后只能一步步被蚕食。”
“此时魏国孱弱,就算是联合周边这些早已羸弱的乱战国家,成不了大事不说,心不齐,说不准谁在背后捅刀子。
姜贤很满意十殿下的选择,就是什么都没选,却等于说是选择了最难走的那条,而这条姜贤未提及的路才是,姜贤考矫十殿下的真正题目。
便是趁着北国未盯上自己这个小鱼,举兵平定战局,用人命填,我魏国敢用二十年国运打,敢用所有男丁填这个洞,慢慢蚕食,以战养战沿途之中男丁丝毫不剩,硬生生的将周边蚕食殆尽,当北寒之地反应过来之时,魏国疆土已经兼并到了东海之滨,一时间物资匮乏却拥有着凶勇狼骑的北寒却不知该如何下手了,自己不敢去拼。
怎么拼,本就人丁稀少,物资匮乏,再加上北边与中原的文化差异,根本无法以战养战,仅有的狼骑拼光了也就没了。
可是北国之地地域广阔,举国之力依旧不是当时魏国可以比拟,兼并八国之后版图才堪堪与北国相比,打进去根本无法以战养战,反而还让北边狼骑占了地利的优势。
魏文帝也因此止步与此,二十年了才算恢复了生息。
这就是一个文人的气魄,当年的魏国在十国之中实力只能算是垫底,可是硬生生在十国乱战之中拼出条血路,不仅仰仗着姜贤一步步的布局,更是有听针阁掌控着天下情报,还有秦雄、张白象、尘海、一个个悍不畏死的军人。
那时帐中只有三人,自己与相对而坐的姜贤,还有蹲在帐口的秦雄。
二人手谈结束,秦雄也没听个明白,反正都是读书人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自己个大字不识几个的粗人。
姜贤扭过头来,看着蹲在帐口的秦雄,只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如今魏国危矣,北边有数十万狼骑虎视眈眈,中原各国乱战纷扰,魏国国力羸弱,秦将军认为该如何是好。”
谁知道秦雄个粗人,那懂得大局为重,看着眼前的火盆,从腰间拔出那柄带了多年的刀,蹲着插进火盆之中,说了一句让姜贤和魏文帝至今都记忆尤深的话。
“北国欺我,各国辱我。”
秦雄起身,将火盆中的秦武刀拔出,一脚踩在火盆之上,身子前倾,以肘抵腿,单手提刀,感觉手中的刀柄暖洋洋的。
秦雄很平静的说道“我秦雄没啥本事,那就打。”
biu
biu。bi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