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不由喜上眉梢,继续问了下去:“你有没有制成白磷弹?”
“有。我买了足量的磷药,尽数填进了弹体。”
“制成白磷弹的消息你有告诉过谁吗?”
“只告诉了课长。但那天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
得到了和先前一般无二的回答,阿辜皱了皱眉:“将白磷弹走水路运输出去的事,你可曾对别人提起?”
“不曾。课长的命令,自当保密。”
问到这个份上,阿辜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药物作用下穆霜白的供词和之前的一致,难道说他真的没有说谎?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穆霜白被铐在身后的双手上,有血珠不断滴落。十几分钟前,当尖锐的针头刺进皮肤的同时,他不顾手铐上的锯齿扎进皮肉的疼痛,手腕翻转,迅速地摘下袖口的小刀片,轻轻握在手里。
之后药效发作,他渐渐感觉不到手腕上的刺痛了,意识也在逐渐模糊。为了防止自己说出实话,他只能用刀片割破掌心,以疼痛换取片刻的清醒。阿辜问了几个问题,他就狠狠地划了自己几刀,脸上还得装出一副呆傻的模样,以期骗过对方。
“他说的应该是真的。”斋藤用日语和阿辜交流起来,“你要不再问点别的?反正他也不会知道到底是谁干的。”
话音刚落,穆霜白突然用日语接话:“我知道。”
“你说什么?”阿辜扭头盯着他。
“我知道。”对方换回了中文,嘴上重复着,眼神依旧空洞,“是佐佐木华干的。”
佐佐木华?阿辜心下踌躇。佐佐木华也在他的嫌疑人名单上,只是还没来得及调查。他扭头看了看斋藤队长。
“我去查。”斋藤主动地应了一声,大步跑出门去。
审讯室里只剩阿辜和穆霜白。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晌,阿辜临时起意,想试一试吐真剂的效果:“谁杀了季鹰?”
穆长官心中一愣,闹不明白他唱的是哪一出,便照实说道:“阿辜课长。”
“明明你对外说是你自己。”
“我确实是有亲手杀他的打算,因此对季家心怀愧疚。所以后来中岛课长要我认下这个恶名,我自然没有异议。”
“你恨我吗?恨我做下这一切却总推到你头上?”
穆霜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您又为何恨季鹰到要杀害他呢?”
“我陪着他打拼数十年,能力在他之上,却始终被他压着一头,他待我再好,我也无法不嫉妒他!杀了他,就能得到中岛静子许我的权势地位金钱,就能入主特高课!”说着说着,他不由得激动起来。
“阿辜!”要不是斋藤闯进门来,阿辜就要被穆霜白牵着鼻子走了。宪兵队队长看了一眼椅子上目光呆滞的人,低声汇报道,“找不到佐佐木华。电讯组的人说他下午就离开了,他的邻居有见到他拎着箱子匆匆忙忙从家里离开。”他顿了一顿,“我们的人正在搜他的家,从他屋里搜到不少红色刊物。”
阿辜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是红党的人?”
“你可以这么怀疑。”
“难道他真的是边牧?”阿辜后悔不迭,当初就该一查到底的,都怪这家伙隐藏得太深。
一念及此,他赶紧往外跑:“斋藤桑,借你点人,翻遍全上海也要找到他!”跑到门口,他又回头朝一旁的看守招招手道,“等他清醒一点就把人放了吧。”
隔壁监听室里,用来记录审讯全过程的录音机还在不疾不徐地工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