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退回到下午时分,张算坐了一段殷玖拉的顺风车到了季公馆门口,给他指明了出城的路,便轻车熟路地在季公馆对面的街边摆起了算命摊。
没过多久,季音希抱着个包裹出现在了街道尽头。她看到抄着手坐在那的张瞎子,不紧不慢地朝他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他面前的凳子上。
张算瞅着季音希手里明显不轻的包裹,有些好奇。
后者猜到他的想法,把那包裹放到桌子上,轻轻拍了拍,笑道:“这是监听白白的辛苦费,阿辜给的。”
“挺能赚外快的。”张瞎子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先生,正好我这有你的电报。”季音希想起正事,连忙从长裙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信封,递给张算。
“念给我听。”张算把信封推了回去。附近不知道有没有人盯梢,还是谨慎些为好。
季音希听话地展开电报一看,神情有些复杂:“是司南同志发来的,明码电报。”
“那个老东西好端端的给我发明码电报?”张瞎子扶了一把墨镜,嗤笑一声,“肯定没什么好话。你念吧。”
季音希清了清嗓子:“你个乌龟王八蛋。句号。”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张算脸上却依然挂着笑:“这么多年了,那家伙还是不会骂人。”
季音希无奈地看着他——你这重点不对吧?
转念一想这话里话外的含义,她就觉得自己的一颗八卦之心蠢蠢欲动:“先生,他为什么骂你?”
“那天为解高昀骞的围,我不是让小小黑送信去了吗。”张算耐心地解释道,“信上我让高将军把玉碎战的事上报国党高层,逼国党出兵。而我又致电延安,请求我党的军队配合,暂缓发兵上海,好让国民党以为自己抢占了先机。等他们打起来之后,我们再来个渔翁得利。”他顿了一顿,嘿嘿一笑,“司南是主战派,他等攻打上海的这一天等了好些年了,如今上头不让他出兵,可想而知他有多憋屈了。”
季音希了然地点点头,张瞎子果然是一如既往的一肚子坏水,活该被骂。她把电报放在桌上,抱着包裹打算回家,想了想还是多问了一句:“可是这玉碎战的事,真的不管么?”
“放心,打不起来。”张算哼着小曲把电报揣进口袋,高深莫测地道,“有人会想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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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城外的军帐中,高昀骞眉头紧锁,专心研究着桌上的沙盘。知道了日军在上海城内有所部署后,他不敢贸然攻城了,万一日本人选择鱼死网破,对无辜百姓而言就是一场灭顶之灾。但国民党高层才不管这些,命令他尽快攻入上海,收复失地,可他手下这点兵力,若没有援军,打起来真是输赢难料。
正纠结着,杨参谋推开门走了进来,高昀骞看了他一眼,开口问道:“杨参谋,你觉得我们应该何时攻城?”
后者一愣,迅速摇头:“师座不可。城内情况不明,我们只能等。”
高昀骞未置可否,转而问道:“还没有小玖的消息?”
“殷副官一去四天未回,恐怕凶多吉少。”杨参谋边摇头边叹气。
高昀骞望着墙上的挂历上显眼的“八月10”,目光坚定:“他一定会回来的。”
小小黑送来的字条署名是司命,关于殷玖和边牧的事一字未提,高昀骞却觉得张算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让小小黑给他送信。现下他只能以字条的篇幅不够为借口,安慰着自己。
小玖他们,一定没事的。
这时帐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杨参谋连忙拉开门探头一看,欣喜地喊道:“师座,是殷副官回来了!”
话音刚落,殷玖已然出现在了高昀骞面前,他朝着自家长官深深行了一礼:“师座,幸不辱命。”
后者却紧盯着他脑袋上还在渗血的绷带,上前一把抱住了殷玖:“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殷玖把这几天的事详细讲了一遍,高昀骞一直沉默地听着,他的神色只有在听到穆霜白的名字时泛起了些许的波澜。
“小穆他……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