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巴拉在金属风暴中痛苦挣扎,凄厉尖叫响彻天际,水晶树芯制成的身躯迅速破败凋落,好似枯萎的花蕊。
从一开始,马维就对丹巴拉没什么好感,信奉祂的巫神教更是用活婴炼制灵傀,如此残忍的手段,实在令人不耻。
虽然尤妮亚想要杀死丹巴拉以绝后患,可她现在并不具备杀死神明的能力,摧毁丹巴拉的身躯没什么问题,但却无法阻止丹巴拉灵魂的逃逸。
不过这样也足够了,再一次失去身躯的丹巴拉,境界会跌落至二次觉醒的层面,无法对真理教会构成威胁,也不可能是蒂尔德的对手。
地下研究院内,魔力几乎消耗殆尽的塞厄库拉靠在墙上喘息,看到天上的一幕,大笑几声,然后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活该!”
“祂还真是可怜。”
卢卡拿着竖琴来到塞厄库拉身边,陪着祂一起观看丹巴拉在金属风暴中崩坏:“一个活了几万年的信仰神,竟然万众唾弃,太失败了。”
“以前祂或许是高高在上万人敬仰的神明,或许履行过信仰神的职责,可如今的祂,早已忘记了本心。”
塞厄库拉鄙夷道:“祂不再为信徒而战,而是为了自己!自私自利的神!”
“你是为了信徒而战?”
“当然!”
“那你为何要榨取信徒的灵性呢?你明明知道,榨取过多灵性会对灵魂造成不可逆的损伤,降低信徒寿命,还要这样做,难道信徒在你眼里就是工具吗?”
“我没想这么多。”塞厄库拉用圣剑撑地,艰难起身:“我和你们不同,不会整天胡思乱想,也做不到尽善尽美,裁决之神的职责就是守护神系,审罚罪恶,内蕾伊达需要我,我便来了。”
“好狗。”
“你在夸我忠诚吗?”
“我在骂你,这是神父教给我的脏话。”
卢卡张了张嘴,感觉塞厄库拉get不到祂的点,只能换个话题:“信仰神的职责没有你想的那样简单,如果大家都像你这样懒得思考,世界就乱套了。”
“你们没有停止思考不是吗?所以我不用思考,就这么简单,我选择内蕾伊达,就会按照祂的指令行事。”
“你知不知道内蕾伊达和阿希丝有关?”
“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卢卡眼睛一亮:“那你还愿意帮祂?祂跟古神有关!”
古怪夹杂着疑惑的目光射来,塞厄库拉说道:“真理教会与古神无关吗?”
“.”
无法反驳。
真要说联系,真理教会与古神的联系一点也不比天启神系少。
这是事实。
“所以大家都是一种货色。”塞厄库拉面无表情:“为什么要去思考这些会令自己痛苦的事情呢?责任、义务、期待.你已经被这些东西吊住了。”
“我们是神!与古神不同的信仰神!”卢卡斥责道:“我们的力量源自信徒的信任!怎能对他们的苦难不闻不问?”
“可你没有改变现状的能力,这就是痛苦的来源。”
塞厄库拉一句话,让卢卡愣住了。
“我也没有改变现状的能力,所以我不会去想那些让自己痛苦的事,只会追随可以改变现状的大人物,让祂们承载我的责任、义务和期待。”
低头看着手中的裁决圣剑,塞厄库拉缓缓将其举起,对准天空:“几千年了,如果几千年还不能看清内蕾伊达,那我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我要么回应信徒的期待,履行自己的责任,要么罪孽深重,万劫不复。”
看着祂的动作,卢卡脸色一变,手指按住琴弦:“你要干什么!放下剑!”
塞厄库拉咧嘴一笑,
“晚了。”
轰隆!
天空撕裂,庞大的神国倒影在火光中显现,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中,与尤妮亚的神国相撞。
两座神国皆在撞击中出现崩碎,吞噬丹巴拉的金属风暴也为之一滞,抓住机会,只剩一颗头颅的丹巴拉一头扎进云雾,消失不见。
没人拦截祂,此刻拦截祂没有任何意义,失去身躯的丹巴拉已经没有了威胁,比起祂,突然降临的神国才是关键。
与其说是神国,倒更像是一座大到超乎想象的审判庭,透过倒影,依稀能够看到里面摆放的刑具。
“塞厄库拉的神国!”
接住从丹巴拉破碎身躯内掉落的蒂尔德,维尔德一边为其疗伤,一边低头看向掌心浮现的光球。
无数条命运丝线从光球中飞出,杂乱着缠绕在一起,维尔德神情变得凝重,因为这是命运无序的征兆。
祂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塞厄库拉疯了吗?!”南尔德不敢置信的看着不远处相撞的神国:“这是自杀式攻击!”
维尔德无法解答妹妹的疑惑,祂看不清命运的走向,但有人猜到了塞厄库拉的本意。
亚特兰蒂斯的惨状在马维眼前浮现。
神国相撞的一幕,与亚特兰蒂斯的毁灭是那么相似。
“祂要来了。”
话音刚落,古老悠久的气息骤然降临,好似阴霾般压在每个人心头,那是难以萌生抵抗念头的恐惧.
巨手再次降临了,沿着神国破碎的缝隙,探进了真理之国,摸索着寻找炼金神树的种子。
正在休憩的艾兰感受到巨手恐怖的气息,枝叶颤抖,身形迅速缩小,变成半人高,抽出深入泥土的根茎,迈开步子狂奔,企图躲避巨手的抓捕。
巨手仿佛长了眼睛,精准抓向逃跑的艾兰,就在即将抓住之际,沉睡的树精族首领萨卡醒来,朝着子孙下达命令:
“保护先祖!”
一时间,整片森林都活了过来,沉睡许久的树精族们活动着枝丫,扭动着身体,树干浮现苍老嶙峋的面庞,它们没有退缩,伸出树枝,彼此交缠组成蔽天伞盖,挡在艾兰的头顶。
啪嚓!
伞盖稍稍阻挡,便被巨手撕裂,可下一秒又有更多树枝伸来,挡在前方。
巨手愤怒了,一把抓住树枝,将几只树精拽出泥土,就像拔草一般,扯断它们的身躯,碾碎它们的果实,然而无论祂如何杀戮,树精们依旧前赴后继,悍不畏死。
奔跑的速度愈发缓慢,直至停下,艾兰站在原地,看着这些喊着自己先祖的树精们接连死去,一股悲伤的情绪突然爆发。
它从没觉得自己是这群树精们的先祖,一直不肯承认,甚至嫌弃它们抢夺了自己的阳光,有事没事总来烦自己,它只想安安静静.
可真当灭顶之灾来临时,它又觉得这些树精好傻,明明可以保全自己,却非要当那扑火的飞蛾,为一个根本不认它们的先祖送命。
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