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此时西路军翻山越岭,终于穿行至中路,于是朝梁骁粮草后勤动手。
赵黍听从灵箫的安排,让袭扰粮道的西路军一击则退,留在附近的斥候哨探发现,梁骁在后方另有守备兵马,粮道很快又恢复了。
场外观战的国主点头道:“赵黍这一手倒是与现况相似。九黎国兵马尤擅跋涉山岭,以前我军试图推进,总是遭到他们从山林窜出、袭扰后方。”
“但是梁骁显然做好预备。”朱紫夫人言道。
国主还是摇头:“这也就是在推演,一旦战事爆发,大军行进又岂会如此容易?何况梁骁也谈不上胜券在握。”
朱紫夫人问道:“梁骁会输?”
“赵黍用兵,从头至尾都在引诱,西路军穿越山岭突袭粮道,中路军退守城寨、坚壁清野,就是在迫使梁骁另寻出路。”国主盯着结界中的山川图景,眼神流露出罕见锐利:“或许他也在向梁韬示威。”
朱紫夫人顺着国主目光,望向东路河谷,言道:“原来如此。”
两人讨论之际,梁骁已经派兵几次进攻赵黍中路军的阵地,一时难以拿下,而后方西路军又三番两次袭扰粮道,导致梁骁的攻势越发疲惫。
因此梁骁留下一部兵马遏制住中路,其余主力转而进入东路,经过一番艰难穿行,终于来到东路河谷,并未发现敌人,于是就地修整,准备稍后南下。
“动手。”灵箫对赵黍言道:“让巫祝破坏河流堰塞。”
赵黍当机立断,事先留在河流上游的巫祝施展术法,破坏河流堰塞,当即引动山洪汹涌而下。
顷刻之间,在河谷扎营的梁骁大部立刻被洪水淹没,近半兵马就此丧生波涛之中。
梁骁见状,心知中计,立刻号令剩余兵马脱出水泽泥泞。结果在河谷出口迎头撞上东路伏兵,主力人马一触即溃,不得已退回河谷。
积水洼地、尸骸遍野、湿热山林,这几乎是疫病爆发的绝佳场合,赵黍的兵马虽未追击,可梁骁麾下已经无力再战,到了崩溃边缘。
此时赵黍的中路军修整完毕,配合西路军一同出击,将梁韬中路镇守兵马和营垒逐一击溃,同时派出凿齿民去往东路,放任其与梁骁残存兵马厮杀。
这样一来,梁骁麾下的华胥**队几乎折损一空,虽说在蒹葭关仍有留守,但胜负已然确定。
结界之外,许多人亲眼目睹战况变化,梁骁原本看似胜券在握,结果转至东路,立刻大败亏输。
方才对梁骁大为赞扬、对赵黍多加贬抑之人,此刻脸色都十分难看,他们不禁望向梁韬。可这位梁国师并无怒意,只是目光越发深邃。
“梁首座,推演已毕,可以撤去术法了。”虚舟子出言提醒道。
梁韬不置可否,扬手一挥,结界内中山川图景如雾气消散,重现出赵黍与梁骁二人身形。
“恭喜陛下,我华胥国又得一员将才!”虚舟子毫不吝啬溢美之词:“若非梁首座设下这场推演,我等还不清楚贞明侯精通兵法。”
国主笑道:“贞明侯之父本就是五国大战中捐躯的将校,他精通兵法也不奇怪。”
这话倒是让赵黍回过神来,赶紧拱手言道:“陛下,微臣只是一时侥幸,不敢自称熟知兵法!”
“侥幸?我看未必。”梁骁手持血戟,他并未因战事推演失败而消沉,看向赵黍的目光少了几分猖狂、多了几分审视:
“我要是没猜错,你从一开始便打算将我主力兵马引去东路。经过中路几次进攻,看出我不会追击太深,所以中路败退后,形成前有坚壁固守、后有袭扰粮道的局势,都是为了诱使我转道东路,一步步走入你设下的伏击?”
赵黍表情复杂:“这……我也是乱打的。”
“你这可不是乱打的。”梁骁面露狞笑:“堵塞河水,等我军去往河谷修整,毫不犹豫破塞引洪。大军就算不被猝然而至的山洪全部冲垮,营地积水也注定无法修整。
加上河谷伏兵,导致我进无可进、退无可退,只能困守水泽泥泞中,看着大军慢慢损耗殆尽!好心机、好手段!”
听到这话,赵黍没有半点欣喜。原因并非其他,而是他想到自己的父亲赵子良。
当初为了对付有熊国大军,就是他父亲率兵将其引至伏蜃谷,梁韬则在远方行法引洪,结果跟方才推演十分相近。
其他人不知内情,倒是梁韬、张端景看出赵黍神态有异。
“为何不说话?”梁骁盯着赵黍言道:“即便是推演,这回也是你赢了,我无话可说。”
赵黍此时心绪有些乱,没有大逞口舌之快,随意拱手:“梁道友用兵如神,赵某不过是借地利之便,若是堂堂对阵,赵某定然惨败。”
梁骁却不太高兴:“什么叫借地利之便?用兵岂能不知天时地利?兵者,诡道也,如果只知道在正面硬打硬冲,就算有百万大军也不够死的!”
赵黍有些恍惚,方才推演用兵,他全靠灵箫暗中相助,如果仅凭他自己,估计还真就是让麾下兵马愣头愣脑地往前进攻。
“陛下,贞明侯兵法推演获胜,应当再赐一枚仙果!”虚舟子言道。
“理应如此。”国主面露笑容,朝鸿雪客点头示意。
正当鸿雪客要摘落仙果,梁骁却忽然大声开口:“且慢!除了兵法战阵,我还要向贞明侯讨教一番!”
赵黍微微一怔,梁骁的好斗性情不减,他抬起血戟直指赵黍:“你不是说堂堂对阵么?方才只是推演兵法,可最后还是要落到一刀一枪的搏命厮杀。那此刻不妨再来一场斗法切磋,你若是胜了,再多得一枚仙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