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在下尽力而为,还请王公子派人掠阵。”钱少白拱手道。
“韩三觉,你也去吧。”王钟鼎一挥麈尾,身后劲装男子没有半句废话,直接一飞冲天,祭出八条长索,结成阵式而去。
钱少白见状,并没有刻意显露修为法力,而是像关副尉那样在水面上飞步奔驰。
“钱使君,现在怎么办?”关副尉低声问道。
“赵黍此人法力精深,不用强悍手段,根本不足以对付。”钱少白无奈道:“你我一起出手,如果赵黍落于下风,便乘胜追击。”
“如果对付不了他呢?”
钱少白言道:“那这也是你我的脱身之策,将动静闹得足够大,掩护撤退。”
关副尉问:“那采买之事……”
“此地不能再停留了,稍后无论胜败,先走为上。”
钱少白还在说话,半空中赵黍已经策动五方五行之气,化为环扣,箍锁妙音奴四肢脖颈。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向外一掣,将其撕碎。
躲开几块碎烂尸首,钱少白眼角扫见妙音奴那张临死前绝望惊骇的面容,暗自咬牙,同时祭出一个晶莹宝珠,收摄阳光,化作七彩虹霓,好似匹练般,朝赵黍折射而来。
赵黍预先察觉,抬手祭出一面铜绿斑驳的法镜,接下耀目虹光。法镜难承如此威能,飞快颤动,裂纹浮现。
“就是现在!”
钱少白低喝一声,关副尉顿足、飞身、拔剑,一气呵成,剑锋之上凶煞之气凝成实质赤芒,非是久历杀伐,不能成此凶剑!
关副尉身法如电,一息之间就杀至赵黍身前数丈,凶剑赤芒直逼面目。
凶剑贯穿咽喉,关副尉先喜后惊,他感觉到剑锋刺入的不是鲜活**。
下一瞬间,赵黍身形化作点点光毫散去,连同那面铜绿法镜一块炸碎。
“分身?!”钱少白一惊,但他立刻判断出,赵黍并非一直以分身应敌,于是催动宝珠绽放大片虹光,环照十方,破去赵黍隐身幻术,其人距离先前方位不过十余丈,并未远离。
“有点本事。”赵黍低头望向钱少白,夸了一句,然后见对方攻势停顿,脑袋一歪,微笑问道:“不继续么?”
钱少白一交手就明白了,自己斗法经验远不如对方丰富,但看见韩三觉御使长索从天上逼近,只能咬牙硬上了。
关副尉心有灵犀,抢先一步飞身揉上,剑上赤芒再度杀来。
孰料赵黍不躲不闪,只是轻轻吹吐,一口真气迅速结篆化形,变成一位武弁郎官,五官面目与赵黍相近,手持五尺长剑,直接与关副尉交兵斗剑。
下方钱少白则是一转宝珠,虹光怒射。可就见赵黍扭头过来,双目圆睁,明堂玉镜赤光喷薄而出。
虹霓赤光两雄争锋,一时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半空中光色乱闪、气浪激荡,让人无法直视。
此时一旁掠阵的韩三觉终于出手,八条长索交缠成阵,正要锁拿赵黍,却听得远方琴声破空,震散八索阵式。
“有援军?”钱少白等人俱是一惊,霎时停手退避。
就见鹭忘机冷然御风而至,双手抚弦,琴声如流水,铮琮清脆,但传入耳中,却有震撼腑脏、搅乱真气之功。
钱少白立刻明白,来者修为不逊色于赵黍,此前没有现身出手,分明就是在诱使王钟鼎调出所有精锐围攻赵黍。
果不其然,绿珠园方向传来一阵兵马厮杀动静,还有修士斗法交手。
韩三觉见此情形,立刻折返。但鹭忘机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宫声转羽音、弹拨改勾抹,早已暗中布下的律吕灵窦阵补上最后一调。
空洞琴韵无声响动,韩三觉身形一震,七窍迸血,朝着水面栽落。赵黍则提笔勾批,好似给人命籍除名般,雷霆箭煞激射而出,彻底了断韩三觉性命。
“快跑!”
钱少白朝关副尉急喝一声,鹭忘机拨弦再发,可对方借助宝珠幻化出几十道身影,琴声击碎幻影后,生出七色光雾,迷幻失真,成功掩护两人撤退。
“法宝不差,不像是寻常散修。”赵黍言道:“罢了,估计是王钟鼎从别处延揽来的宗门修士,我并未察觉到邪秽气息,就不追了。你去绿珠园助阵,别让王钟鼎脱逃。”
鹭忘机微微颔首,朝着湖边庄园飞去。而赵黍低头望向湖底巨龟,此刻仍被虎威神将与永固金城一同镇压。
赵黍平时便是用这两件法宝安镇坛场,它们久经坛仪祭炼,别的妙用先不说,光是“镇压”一项,堪比移山之法。
虽无肉眼可见之山,但神虎令牌下接地脉,金城永固印上连庚金,凝合浑厚气机,宛若大山压顶。即便是这头首尾前后足有七八丈长的巨龟,也照样被牢牢压制。
“如此硕大原身,你通灵至今有多少年头了?”赵黍缓缓落下。
“有一千八百多年了。”巨龟声音老迈。
赵黍听到这个年数,也是吃了一惊:“阁下积岁深修,为何如此狼狈?”
巨龟语气充满疲倦之意:“老夫近千年前受了重伤,注定长生无望,不过是靠着蛰伏龟息以延寿数,早已行将就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