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感觉自己需要走,不能停下,需要一直往前走,好像我自己需要的东西,就在前面,我只有走下去,只要走下去,就可以找到。”
雪儿继续说着,她的目光飞越了眼前绿色的树巅,飞越了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甚至飞越了远处的那一抹黛色的山影,飞到了很高,飞到了很远,飞进了那一片蓝白色的天空,好像一直深入进去,没有停止的意思。
雪儿又叹了口气,她说:“但其实,我越走好像就越迷茫,越走好像就越困惑。我原来一直说自己是钻进了钱眼里面,但往前走着走着,我感觉好像连钱都不那么重要了,变得很轻,就像一个会飞的收款码。”
雪儿把双手插进自己的头发,她双手托着自己的头,不停地摇着:
“真的,真的,我现在都不知道,我自己到底要什么了。我看到眼前是一片白茫茫,但是你知道吗,盛春成,这一片白色,就好像是黑夜,我看到的黑夜,是白色做的,我感觉自己一直在黑夜里做梦,梦里的人,你说,怎么可能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雪儿说着,轻轻地啜泣起来。
盛春成的手伸出去,他很想搂抱着她,安慰她,但手伸到一半就停住了。盛春成心里叹了口气,他觉得雪儿说的对,她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雪儿,自己也不是那个“盲人按摩师”的自己了,那个时候,雪儿还会头靠在他身上,默默地流泪,而现在呢,他们已经很远。
虽然面对面坐着,但盛春成感觉,自己的手就是伸出去,也握不住雪儿的手了,他也羞于再伸出去,伸不出去了。
你要是有什么干净的想法,你必须身处在一个干净的地方,你自己本身也必须是干净的。盛春成感觉自己也在黑夜里,不过他的黑夜,和雪儿不一样,他的黑夜就是黑的,哪怕身边阳光普照,车水马龙,他也仍然处在自己的黑夜里。
盛春成看看时间,和雪儿说:“我们准备走吧。”
雪儿“哦”了一声。
雪儿站起来,去了卫生间,过了一会出来,她朝盛春成笑着,虽然笑的有点苍白,有点软弱无力,雪儿说:
“走吧。”
两个人下楼,走到了雪儿的车旁,盛春成和雪儿说:“我来开?”
雪儿摇了摇头,说没事,我可以的,你放心吧。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到了九堡直播基地的门口,进大门的时候,保安把车拦住,需要检查他们的健康码,还要检测体温。疫情并没有严重,但到处抽风一样,已经松懈了好久的防疫措施,却突然又开始加强了。
虽然雪儿和盛春成都戴着口罩,检测他们额部体温的保安,还是从口罩上面的这一双眼睛,认出了是雪儿,他有些犹豫地问:
“你是雪儿?”
雪儿笑了起来,反问:“怎么,每天进进出出的,你不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