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之中,凭空出现了一团黑雾,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隐现于其中。
黑影不断变换,不断有流雾逶迤盘转,好似水面落下了树叶,乱了其中的倒影。最后,黑影终于定形,一个模糊的人形出现在吴亘等人面前。
石室中,众人面色凝重,这道强大的威势不仅是心神的感觉,已然化为了实实在在的压力,每个人都觉着自已的身体沉重了许多。
「人族,你们打扰了我的清眠。」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众人的心神中响起。这种感觉非常古怪,虽然人影并没有动静,可每个人都清晰的感受到了他或它的声音。
凤儿面色大变,身为异族,她自然对这种高阶的存在十分敏感,此时面色苍白,修为精进的骄傲一扫而空。她知道,眼前的这个黑影,说的夸张些,吹口气都能取了几人性命。.
吴亘轻抚了一下瑟瑟发抖的冬青鸟,艰难的向前迈了一步,「请问阁下如何称呼。」这个莫名出现的人影,每靠近一分,就会增加无尽的压力。
为什么一开始入洞,就会有那种奇怪的感觉,吴亘此时终于明白,感觉的源头,正是眼前这个若隐若现的身影。在其面前,自已的一切隐私都好像都暴露无遗。
「岌域。」黑影的回答十分简洁。
沉默半晌,吴亘没有理解这两个字的意思,但也没有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杀意。
眼前的黑影并非实质,一路走来,除了那些死去的人,吴亘并没有发现有其他人在此,遂开口道:「我等是偶入此地,实是无心之举,如有打扰还请见谅。不过,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何我们并没有发现阁下。」
「这里是我的体内,你们正在我的心室之中。」岌域难得多解释了两句。
「体内?」吴亘面色有些苍白,与同样苍白的几人对视一眼,转头看向这偌大的石室。一瞬间,吴亘有些怀疑自已的认知,各种画面纷至沓来。
独立于荒原的山峰,峰上的草木,巨大的石洞,一个个奇怪的石室,疯狂运转的石精,死去的那些人,一幕幕闪现眼前。冷汗湿透了后背,如果这是岌域的体内,那自已六人是如何进来的。
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想在心中出现,咕咚,吴亘咽下了一口口水,看向水从月,对方的嘴也在慢慢蠕动。是了,那山洞口就是岌域的嘴巴,自已几人竟然是大大咧咧从人家的口中跑入,那意味着自已是什么,食物吗。
「不必疑惑,正是如此。」岌域语气平淡。
「你到底是......,怎的如此.....」吴亘艰难开口,不知该如何描述。
「如此怪异是吧,很多像你这样的小东西都是这种说法。天地造化,万物并生,自当纷纷不一、大有径庭,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人族,只不过是万物之一,怎可囿于成见,认为天下生灵皆应以人身为准呢。正如久居地下的虫蚁,骤然看到人族,是不是也觉着有些奇怪呢。」岌域身形一晃,已然到了吴亘等人面前。一瞬间,已变幻了无数身形,有山有水,有草有兽。
「这么说来,那些所谓的机关正是你的脏器,而我们则是你的食物了。」水从月愤愤开口,说出了大伙心里的疑惑。
「不错,既然是生灵,就有进补之需。按说我最喜欢山石之类,但若是有其他生灵闯入,偶尔也会换换口味,羽毛鳞介,皆是不拒,正如你人族从事稼穑,豢养野兽一般。不用感觉到有什么不平,你等若不是贪心,又怎会入我腹中,咎由自取罢了。」岌域淡然道。
吴亘打量了一下四周,寻找着逃跑的路口,可却绝望的发现,连石室壁上的洞口也消失不见,再无一个出口,难不成要跳到那正红汤翻滚的火山口中吗。
似是看出了吴亘的心思,岌
域冷冷开口,「这座山峰就是我的本体,你等又能逃到何处。」
听了对方威胁,吴亘并没有死心,岌域本可将自已几人轻易抹杀,却兜兜转转这么长时间,看来还有转圜余地,「阁***魄雄伟,奇姿异态,灭杀我等轻而易举,既然没有以动手,不知将我们留在此处可是何意。」
岌域叹了口气,「尔等口中所谓的赤鳞,叨扰我多时,平日里藏于心室,汲取火精,却无法将其赶走。今日帮我去了一些,一时清爽许多。只是此物去而又生,繁衍不绝,实在恼人。
你们就留在此处吧,时时替我啄除蠹虫。自然,我也不会平白使唤,此地火性土性丰沛,你等也可以在此修炼。若是做的好了,我亦会灌注些许精气予你等,抵得上外面百十年修炼。」
众人面面相觑,没曾想赤鳞这种小小的生灵,竟然能折磨岌域这么惨,果然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没有什么大小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