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我生前是一名军中的厮杀汉,对于魂术本就不在行,能推演到如此程度已是极致。而你则不一样,魂术造诣已是远胜于我。这些亡灵,就拜托了,若是能不厮杀还是不要动手为好。”
吴亘看着眼前这张粗看恐怖的脸,沉默半晌方才道:“我尽力吧,但亡井中的有些阴尸和亡灵,早已有了神智,已非生前人,除非他们愿意,否则几乎不可超度。
就如前辈想要超度,只有放弃了一切修为、执念和这具身子,才有可能。可你想想,亡井中的那些,有几个愿意,好不容易走到如今这种程度,又怎会舍得。慈而无断,妇人之仁,只会害人害己。”
杜仁叹了一口气,看着粼粼水面,终是取下了船头的灯笼。灯笼一被取下,便化为一个白色的戒指,“手持此物,可以号令血海中亡灵,望善用之。”
吴亘伸手接过,对杜仁微微点了点头,“前辈但请放心,吴亘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滥杀之辈,定会妥善使用此物。”
“拜托了。”杜仁却是起身郑重回礼。
等回到自己的船上,四下仍是一片寂静,一切都没有变化,就好似吴亘并没有离开一般。
杜仁站于扁舟上,缓缓没入水中,随着他的消失,海面星星点点的纸灯也都消失不见。
海浪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挂在船上的油灯跳动了几下,打呼噜的声音,说梦话的声音,此起彼伏。
吴亘走回自己的船舱,卓克仍在呼呼大睡,小八则站在床头,奇怪的看着吴亘。
打量片刻,小八快速爬到吴亘身上,绕到背后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挂在上面沉沉睡去。
吴亘笑了笑,帮卓克掖了掖被子,又把小八放在其身上。听着舱外潮声,却是没有半分睡意,坐在桌前看着油灯发呆。
这两日发生的事情有些多,先是遇到了定灵船,却只得了一条讯息便再度分开。
接着入了识海,进一步接近元相海。当时之所以冒着魂灭的风险也要进入这么深的地方,就是觉察到了神魂中的邪神意识,想要借机清除,这种被人时时盯着的感觉着实是有些不太好。
只不过,吴亘隐隐觉得,此次并没有完成功,不知邪神残余的意识藏到了何处。
最后则是获得了杜仁的允许,将来在涨海中有了一支可以借用的亡灵,但代价也是非常大。由于放出了不少的死气,使得死气竟然显化于体外。
看着手心那个圆环,吴亘不禁低低咒骂,“真当我这里是客栈啊,一个个的想来就来,问也不问,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你们统统赶走,房租也要连本带息收了回来。”
一直到凌晨时,吴亘方才勉强睡去。
第二日一早,船早早的开动,海面一片风和日丽,正是行船的好天气。
冉篷手搭凉棚,向着远处的海面眺望,看到吴亘顶着黑眼圈出来,微微一怔,“唉,看样子,终是平安过了血海,你不妨多歇息歇息。再往前,有牧人开辟的航线,只要沿着航线前行,沿途因为有牧人的看护,相对安些。”
吴亘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那总共有多少条这样的航线,除了这些航线,是不是有更为隐蔽的其他航线。”
“你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还想重辟一条航路出来。”冉篷不屑的摇摇头,“这一路走来你也看着了,若是没有人及时清剿,会有多少风险。昆天洲物产贫瘠,牧人为了维护两洲私下贸易往来,可是费了不少心思。
据我所知,从天元洲前往昆天洲,一共有九条这样的航线,但我们当面只有这一条。不仅沿路有补给的据点,只要交钱就可获得食物和水。
而且,但凡是经航路前往昆天洲的船,不准其他牧人劫掠,不准各船相互厮杀。总而言之,就是要让更多的船,更多的货物抵达昆天洲。
若是你想着自行选择其他航路,沿途有各种危险不说,就是你被牧人劫杀了也没有人管。所以啊,如我这样的走私船,历经千难万险到此,大多数还是会选择牧人指定的航路,犯不着再冒死人的风险。”
吴亘算是明白了,这牧人为了维护贸易,委实下了不少功夫,但谁掌握了航线,也就是掌握了巨额的利润,这绝不是一般势力所能掌控。
“那我们所走的这条航线,当属哪个势力。”在大遗洲时,吴亘与姬夜交谈时已经得知,昆天洲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国家,而是由一个个行省组成。
在行省之上,还有一个名为承天殿的所在,作为名义上的盟主,协调各方,化解矛盾,免得牧人内部厮杀过甚。
每个行省都由一个家族掌控,下面还有诸多小的家族依附,统治着偌大的疆域。
不仅是行省之间,就是同一个行省内部,各个小家族之间也会时有一些矛盾发生。经常有小家族被灭,有新的家族崛起取而代之。
不过,据姬夜透露,为了减少内耗,有的行省大家族,为了治下安定,已经剥夺下面的小家族权利,参照人族设立了郡县制,俨然是个国家的雏形。只不过,此等举措招致了大多数人的反对,以至于这个行省的大家族举家被杀。
“这条航路属于白岭行省,最大的头领是呼兰家族。”旁边,冉篷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