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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亘坐在山顶,手托着腮一动不动,若不是风轻佻的撩起了他的衣服,几与山石无异。
看着一个人影从村子后的山崖出现,看着他顺着山壁缓缓而下,直到融入山间的灌木草丛。
轻轻叹了口气,人啊,为什么总是喜欢作死,难不成非要把脑袋丢了,才会停止自己愚蠢的行为。缓缓起身,舒展了一下腰身,脚下一动,沿着直直的峭壁向下奔去。
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树木山石从身边风驰电掣飞过,吴亘如一只苍鹰般,向着山下的猎物俯冲而去。临近地面时,断刀插入山石之中,火星如链,在坚硬的山石上灼出深深的痕,下坠之势骤缓。
呼,吴亘双脚落在了人影的面前,双臂抱刀,面无表情得看着对方。
哈豹面色惊恐,慢慢向后倒退,四下打量着周围的地形。心头只有一个想法,跑,跑不了的话今天就得死在这里。
啊,哈豹大喊着掉头向着夜色跑去,似乎喊叫可以减缓心中的恐惧。跑了十几丈后,没有听到追赶的脚步声,哈豹扭头一看,吴亘依旧是那副没得表情的死人脸,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寒意顿时涌上心头,哈豹几欲魂飞魄散,狂叫着继续向前跑去。可无论怎么跑,吴亘仍如鬼魂般跟在身后。这种随时可能失去性命的煎熬,简直比死还来的难受。
哈豹终于理解,猫戏老鼠是怎样一件恐怖的事情,胯下忽然多了些湿意。这个从小在村子长大,号称村中第一猎手的青年,终于在吴亘含情脉脉的注视下崩溃了。
吴亘嫌弃的看着倒在地上不断号哭的哈豹,拎住其衣服,向着山腰的村子奔去。等了村中,将哈豹扔在地上,吴亘对杨正道:“捆起来,等明天再处置。”
清晨,日头照在山上,温暖的光却驱散不了村民心头的寒意。哈豹被捆在一根石柱上,头发低垂,一动不动如死去了一般。
哈大看着缓缓走到自已面前的吴亘,冰冷的目光直欲将自已的血液都给冻结在一起。
“大人。”刚一开口,哈大的话便被吴亘打断。
“我总以为,凡事不要做得太过酷烈,做人留一线,人们自会懂得进退。但是,事实又一次打了我的脸。有些人,总是把我的宽容当作软弱,一次次触碰我的底线。诸位,我是真不想把你们的脑袋砍下来,任由鸟啄虫噬。
死人,是个很无趣的东西。不会说话,不会哭笑,还可能会在半夜如厕时把人吓一跳。可是今天我发现,我不得不去做自己并不喜欢的事,而这,都是你们逼的。”吴亘神情有些黯然,轻轻抚着自己的刀,目光从每个人的脖子上扫过。
“大人,我们错了,哈豹下山乃是受我指使,与他人无关,要杀就杀小老儿吧。”哈大颓然倒在地上,声泪俱下,冲着吴亘连连磕头。
“大人,我们错了。”围拢在一旁的村民也都纷纷跪倒在地,七嘴八舌求饶。
哈山膝行向前,头紧紧贴于地上,“大人,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哈山在此保证,若是再有人出去告密,我第一个将他的脑袋摘下,还请饶了里君和哈豹的性命吧。若是大人实在不解气,是我将大人带回的,还请将我的脑袋取去。”
吴亘一挥手,四周嘈杂声渐止,众人俱是盯着吴亘。
“若是方才你们将哈豹推出做替罪羊的话,我现在恐怕就要将你们都杀了。既然你们能为他人赴死,我反倒不想杀人了。”吴亘边说边走到山崖边,指着对面不远处一块三丈多高的巨石,“若是再犯,你等皆如此石。”
说着吴亘纵身跃起,一式夕照斩向巨石。
刀划了个圆弧,静谧的落在了巨石上。巨石一分为二,另一半缓缓滑向崖底,剖面光滑如镜。
村前泛起一片红色,众人恍若转瞬间到了黄昏,残日薄山,绮霞似血。鲜艳的红色快速涨大,很快充斥了眼前的世界,人间已成地狱。
巨大的恐惧涌上心头,无助的哭喊声,绝望的哀嚎声,人人都以为自己已经死去,永远沉沦于血海无法得脱。
不知过了多久,哈山等几个心智稍强的人方从绝望中醒了过来。再看向吴亘时,已是满眼惊骇,如睹神魔。终于相信,眼前这个身子骨看起来并不强壮,长相可以用妖艳一词形容的青年,真的可能将村的人都屠了。
眼前的村民毕竟只是普通人,没有修为傍身,吴亘这次使出夕照,其实并没有用出力,免得毁了这些人的心智。
“这次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吴亘指着捆在石柱上的哈豹,一脸百无聊赖,“此人需得在此绑上七天,七日后不死自可活命,七日内若是死了那只能算他命不好。在此期间,任何人不准靠近他。”
说完,吴亘拂袖回了屋中,留下一帮心有余悸,还未从方才异象中缓了过来的村民。
屋中,杨正和吴亘一扫方才的冷酷,毫无形象的躺在床上。昨夜二人俱是没有睡好,不免有些疲敝。
“这回应该镇住这帮刁民了吧。”杨正懒洋洋翘着二郎腿,脚尖不停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