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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有三列人马正快速奔跑,如三个巨大的箭头,直指西边的那处高坡。
北军在奔跑,一刻也不敢停的奔跑,只有跑赢对方,今天才能活得下来。
不时有一排排的羽箭落下,落在北军的身上,落在前行的路上。每一次箭雨过后,就会有几十匹马倒下,也许马上的骑士还活着,但没有人敢停下来救援,在这生死之际,片刻的耽搁就会夺去更多人的性命。
冬青鸟在喘息,一串串晶莹的血珠顺着羽毛滚向尾巴,洒落于身后的碧草之上。
吴亘在喘息,看着一个个的黑点从队伍中滚落,那是被箭矢击中的北军士卒,心中的懊悔如山一般压了下来。
祖远通在喘息,眼中渐渐泛红,这些士卒都是他一手带出。作为一名普通家族出身的将领,这么些年左右逢迎,四处讨好贵人,才一点点攒下了这点家底。今天,有可能将自己近十年的心血付之一炬,怎不让他心痛。
身后,传来了陆烈狂傲的笑声,“吴亘,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如丧家犬般被人追着。古阳思的法子真是不错,你敢以身犯险,我就敢以身作饵,看看咱谁能玩过谁。”
吴亘一声不吭,自己曾打败过陆烈等人,不自觉心底生了轻视之意,所以才会贸然冲入敌阵。对方正是利用了自己这一心理,才布下这么简单的圈套,偏偏自己还眼巴巴跳了进去。
原本自己不是这样狂妄的人啊,只能说是这些年顺风顺水,觉着能把对手玩弄于股掌之间,不自觉失了警惕,犯了自大的毛病。
看着不断倒下的士卒,吴亘五内俱焚,扭头冲一旁紧随自己的牛超喊道,“接着旗子往前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停下。”
说着将手中的牙旗交给了牛超,自己则掉头往队尾奔去,今天他要亲自断后,以赎己罪。
牛超举着旗帜有些犹豫,身下的巨獒也放慢了些步子。
“跑。”吴亘转头怒喝,面目狰狞,吓得牛超赶紧催动巨獒,玩命的向前冲去。
罗章刚要带人返回护卫,吴亘断然喝止,一指远处,“把兄弟们好好带出去。”说着头也不退,逆流而上,如一尾洄游的鱼,坚定的向着队尾奔去。
刚到了队尾,身侧就传来呵斥马儿的声音,转头一看,却是罗章和祖远通跟了过来。
“你们来干什么。”吴亘心中微暖,面上却是看不出一丝暖意。
“属下奉水校尉之命保护寨主,寨主在哪,属下就在哪。”罗章拱了拱手,持戟护卫于侧。
祖远通咧了咧嘴,一脸苦笑道:“吴镇抚,这本就是我的人马,断后应是我这个千户之责。今天我也豁出去了,失了人马,我这个千户留着还有何用。”
“只要此战最终能胜,我给你补齐人马。”吴亘正视对方,郑重承诺道。
“真的,那好,今天我就陪镇抚舍命走上一遭。”祖远通略略振奋了一些。
扭头瞥了一眼身后狂妄大笑的陆烈,吴亘边让冬青鸟前行,抵挡着不断飞过的流矢,边从身上摘下震天弓。
抬手,拎弦,拉弓,怒极的吴亘将血气源源注入震天弓。一支白色的粗壮箭矢出现在追兵的面前,烟尘滚滚,啸声凄厉,画出一条粗壮的白线,直直指向正纵马狂追的陆烈。
一股寒意袭来,恐惧笼罩心头,原本信心满满的陆烈心跳加速,惊悚看着呼啸而来的长箭。拼命拉着缰绳,想避开这突如其来的一击。
这只箭绝对能杀死自己,陆烈心中狂叫,可明白是一回事,做出反应却是另一回事,身体死死的锁在马上无法动弹。眼见箭矢就要撞上自己,忽然有一个身影出现在了自己马前。
卜宽双臂交叉,身体微微蜷曲,周遭出现了圆形的红色光晕,死死挡在了陆烈的身前。
轰得一声巨响,璀璨刺眼的光华过后,或红或白的流光向四周翻滚奔腾,如朵朵烟花,在空中肆意绽放。
卜宽硬是用自己的身体,挡下了吴亘的含怒一击。其人也是被击得飞了出去,连着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方爬了起来,前胸的护心镜上出现了一个硕大的窟窿。
“镇抚。”陆烈此时方清醒过来,赶紧让人去救卜宽。此次前军两翼,分由卜宽和苍家镇抚苍羽负责,务必要将吴亘的人马留下,以期一举击溃北军。
其中苍羽就是方才空中偷袭吴亘的那位,而卜宽虽然身在右翼,却始终与陆烈保持着较近的距离,以防有不测出现,没想到竟真的救了陆烈一命。
“我没事,盔甲挡下了大部分的威能。少主千万要小心,此箭应是人族的法器,杀力颇大。”卜宽纵身跃起,跳到了一名亲兵的马上,与陆烈并辔而行。
陆烈松了口气,他知道,与这位相比,自己统军之能还是差上许多,要不是有他压着,其他几个家族岂会如此配合。
“吴亘,今天捉到你,我不会让你死的,定要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味道。”陆烈咬牙切齿道,转头询问卜宽,“巴家的人马可出去了。”
“少主放心,挑了几十名修为好的,已是提前埋伏于北军退路。只要我军保持当下的追击态势,定会让北军落入陷阱。”卜宽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还是隐隐有些作痛。
“好,我看他们怎么逃。”陆烈狞笑着,却见前方又有一支箭矢飞来,不过并没有射向自己,而是在身侧炸响。顿时有几名士卒飞起,身体被炸得四分五裂。
远处,吴亘看到陆烈被卜宽救下,心中微微叹息,再去偷袭对方已无意义,一股邪火无法发泄之下,只能拿陆烈的亲兵撒气。
这些变身后的士卒身体果然不一般,按说一箭过去,射杀个几十名普通士卒不成问题,可对上陆烈亲兵,只能斩杀七八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