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宸皱眉看着玉石台,按着族中密档所载,须得玉石台变为红色时,方能启动阵法,可如今却没有半分变化。
将手腕上的伤口割得大了些,鲜血如箭一般射出。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姬宸一阵眩晕,因失血过多,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
终于,身前的玉石台慢慢变得红润起来,红色越来越浓,整个暗室变得一片猩红。有四道若有若无的意识在心神出现,姬宸觉得,有什么与自己建立了联系。
费力抽回自己的胳膊,姬宸身体一晃,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一下子失了这么多的血,让他的身体孱弱了到极点,所谓风中残烛不过于此。
身旁自有大夫赶紧上前,将姬宸扶了起来。
「快……快给我一粒丹药,我不能昏过去,外面还在打仗。」姬宸脸色惨白,艰难的说道,每说一个字就好像要使出身的气力。
大夫犹豫了一下,掏出一枚补血的丹药,却是犹豫着不肯递上前。姬宸不能修行,加上身体此时已是虚弱到极致,若是服用这大补之物,说不得身体会承受不住。
「快。」姬宸的眼睛瞪了起来,无奈之下,大夫只得将丹药塞入其口中,和着温水服下。
咔嚓咔嚓,寒陆城的四个角台上,就好像有什么碎裂开来。不过与战场的喧嚣相比,这声音听起来几不可闻。
四个石人身上的石皮纷纷落下,原本附于石上的鸟屎青苔雨渍皆是随风散去,四个颜色鲜艳、栩栩如生
的石像露了出来。
随着暗室中姬宸的高声呼喊,石像睁开了眼睛。眼中红光潋滟,幽深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四周。
呼啦啦,有莫名的狂风骤起,围绕于石像四周,一股磅礴恢宏的气息顿时在战场上漫卷开来。气息充满沧桑,凝重的感觉充斥于众人心中,特别是那些高阶之人,感受更为清晰。
「这就是阵法。」姬贤口中喃喃,神情十分复杂。
四个石像稍稍观察了一下四周,身体骤然跃起,其中有三个石像各扑向一个金傀,一个则是冲向了鲜于产、冷左和师法,以支援已是左支右绌的姬仲等人。
与此同时,城南城东的所有城门上,门洞正上方那个存在了无数年,已是被城中居民熟视无睹的飞马浮雕,也突然鲜活起来。有飞马一个接一个从中跃出,最后每个城门处都出现了九匹马。
这些马儿呈半透明状,浑身放出莹莹晶光,脆鸣响彻于野,如浮光掠影般穿行于当面的贼人军中。
所过之处,无论是人或马都无法挡其一二,纷纷倒地毙命。这些死去的人或马身体快速萎缩,好似有人正在吸取他们的血肉,最后只剩下一具具的干尸。
飞马盘旋于叛军人群当中,原本密集的阵型立时变得颇为稀松。叛军不是不想反击,可无论刀剑落于马身,就如砍到了空气一般,并无半分实质。
萧河上,原本平静的河水忽然变得暴烈,河面翻起几人高的浪头,以不可阻挡之势奔涌向前,恶狠狠冲击着两侧的堤岸,眨眼间变成了一条狂暴之河。
那些原本正抱着葫芦泅渡的叛军,如浮萍般被巨浪按入了水底,只余下一个个的葫芦在水中载浮载沉。
城南和城西前的空地上,地面一阵蠕动,有一株株长相奇特,茎上长有巨口,身上枝叶宛若刀锯的怪草钻了出来。这些草迅速向上生成,很快已是长到三四丈高,枝叶不断挥舞,将那些敢于靠近的叛军士卒刺伤砍倒。一有人倒下,怪草身上的藤蔓就会紧紧绑缚住这些受伤的士卒,将其送到草茎上的口中吞下。
一时间,以怒涛和怪植为界,寒陆城外又出现了一条城墙,阻挡着叛军向城墙冲锋。
一个石像拔出腰间挂着的石剑,一步到了金傀面前,单手劈下。金傀伸出双手,死死抓住这即将坠落于己身的巨大石剑。虎口一张,炙热的火焰覆盖于石像身上。
石像身上鲜艳的纹路开始变得黯淡,有些地方的石头开始变软,落下一滴滴如红色岩浆般的水珠。
身体受损,石像却是不为所动,冷冷看着身下人不人虎不虎的金傀,眼中红光忽然大作,石剑一点点向下落下,渐渐斩断了金傀的手,斩开了金傀的身体,将其分成了两半。
鲜于产等人眼见石像扑来,不由心中悸骇。作为五境之人,他们自是能感到这些石像的威能。交手几个回合,鲜于产三人掉头就走,向着自家的大营奔去。只是冷左走了慢了些,被迅即追上的石像给拦下。在姬仲等人配合下,寒陆城前再起旋风,又有一名五境之人陨落。
暗室中,慕容雁玉扶起已是坐立不稳的姬宸,不由泪流满面,「傻瓜,咱打不过撤向内城就是,为何要赌上自己的性命。」
「东边情形如何。」姬宸轻轻抚着自家夫人的脸,声音十分微弱。
「挡住了,但由于对方人多,一时半会拿不下来。」
「挡住就好,来,扶我上城。」姬宸挣扎着就要起身。
慕容雁玉想着阻挡,可看着自家夫君眼中冷厉的目光,只得将其扶起送到城头。
城墙上,四个石像已经回到了角台,重新闭上了眼睛。在失去高阶对手之后,它们就会自行休眠。
四个金傀俱已损毁,但有两个却是伏在了
城墙上,以自己的身体化作了两道金桥。
「阵法还有一天就会消失,再往后,就只能死拼了。父亲,二弟,你们还不回来吗,时间长了,我怕我坚持不下去啊。」姬宸的头发又多了些白色,随着腥风不断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