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随我去见姬震,尽量说服他不要投靠姬宸。若我大军前出,最好让出一条道来。」吴亘侧身看向姬嫣,神色有些凝重,「我军前出时,希望能以三少主的名义出兵,讨伐女干逆,救出领主和二少主。这些日子,还望三少主多忍耐些。」
姬嫣点了点头,「好,只盼能早日出兵,以救下父兄。」
又劝解了一番,吴亘方将姬嫣送出。看到她往自家的府邸走去,吴亘对卓克低声吩咐道:「让乐玉看紧她,断不能让她偷偷离开,若是敢逃,直接拿下。」
过了两日,姬楠传来消息,姬震愿意在一日后见面,约定双方都不准带兵。地点就安排在鲁南郡的离原上,这里四下并无遮挡,即使想伏兵也无处可藏。原本焦躁不安的吴亘,终是松了一口气。对方肯见面,那就意味着其人并没有完倒向姬宸。
到了见面的日子,吴亘与水从月乘坐飞梭,赶往会面的地点,姬嫣也是一并同行。
一路上,水从月一直坐在船头闭目养神。姬嫣由于藏着心事,也是呆在船尾默不吭声。气氛颇为尴尬,吴亘只能坐在中间,盼着飞梭能飞快些。
等到了见面的地点,为以防万一,飞梭在空中盘旋了一圈方落下,这里早已搭起了一座帐篷,只有十几人在帐篷外候着。
刚从飞梭中跳下,姬楠就赶紧迎了上来,冲着吴亘和姬嫣低声道:「姬震奔行一天,已是提前到了,只带了几名亲兵。」
「好,入帐,去会会这位姬镇抚。」吴亘率先向大帐走去,姬嫣看了水从月一眼,也是紧跟在后。
等入了大帐,里面坐了一名身形清瘦、面目凶恶的老者,其人额头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直接贯穿了右眼,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镇抚,吴都督和三少主到了。」姬楠微微侧身,迎请吴亘等人入内。
老者眼皮微抬,眼底有一道精光闪过,起身走到吴亘面前,却理都没理,反而是向姬嫣拱手施礼,「三少主安康。」
「叔父切勿多礼,我已是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只能仰仗叔父庇佑一二。」姬嫣身体半蹲,给对方回了一礼。抬眼时,眼圈已是有些红。
「唉,三少主言重了。不管怎样,我哪怕是不做这个镇抚,也定不会让人伤了三少主。」姬震赶紧虚虚扶了姬嫣一把,侧身让开,请姬嫣上坐。
吴亘微微一笑,来之前已经
商量好对策,就是让姬嫣卖惨,以博取对方同情,好争取将姬震拉到自家一边,起码要保持中立。
等几人分尊卑落座,吴亘坐到了姬嫣的下首,率先开口道:「镇抚,行省情势紧急,大家都是领兵之人,就不必来那些相互试探的言语把戏了,不知镇抚可是受了姬宸的恩惠,愿意为他卖命。」
姬震微微扬起头,并未直接回答,如刀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吴亘一番,方冷笑道:「我是姬家的镇抚,只为姬家卖命。」
吴亘听出对方的弦外音,微微一笑,轻轻弹了弹衣摆,「既然如此,不知镇抚可愿助三少主讨伐女干逆,救出领主和二少主。」
「正如我所说,我是姬家的镇抚,只听姬家主事之人的命令。而如今,寒陆城中发号施令的正是大少主。」姬震一脸嘲弄的看着吴亘。
「姬宸还不是姬家的家主。」姬嫣在一旁冷冷说道。此言一出,姬震顿时语塞。
吴亘呵呵一笑,转头示意姬楠上酒,上前替姬震满满斟了一杯,「镇抚,姬宸大逆不道,为了一己之私骨肉相残,实是让人不齿。按着我人族的说法,此人即使上位,恐怕也因得位不正坐不稳位子。
更重要的是,他不能修行,性子又偏软,能不能压得慕容雁玉,能不能镇得住各个家族都还两说。我怕到时候慕容雁玉把持了朝中大权,牝鸡司晨,号令天下,那时的姬家还是姬家吗,镇抚又当为谁卖命。」
闻听此言,姬嫣哀哀而泣,「没想到我姬家就此断了血脉,叔父,姬家值此危难之机,还请叔父帮帮我,帮帮家父,万不可让朝政落于慕容雁玉那个之手。」说着,姬嫣起身就要给姬震跪倒,吓得后者赶紧将姬嫣扶起,口中连说不敢。
吴亘微微一笑,自己已与姬嫣、杨正等人细细推演过此次见面当如何应对。姬震此人性子刚硬,为人忠直,就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人,所以今天虽然是吴亘主谈,但实际的主角却是姬嫣。
若想让其倒向自己这边,那只能是弱己身乱其神,装可怜卖惨,实在不行就死缠滥打。果然,还未到最后的手段,姬震已是乱了阵脚。
长叹了一口气,姬震将面前的酒一口饮下,「大少主做出此等事,为了不让姬家各支刀兵相向,我并没有过多质疑,仍按着寒陆城的军令行事。但正如三少主和吴都督所言,往后下去,铁手行省还是姬家的吗。
这样好了,我两不相帮,手下卫军向西撤两百里,不再过问三少主和无畏军所为。」
吴亘与姬嫣对视一眼,试探着问道,「聂毗那里可也能保持中立吗。」
「不行,他是大少主一手提拔起来的外姓将领,自是唯大少主马首是瞻。」姬震断然道。
「我明白了。」吴亘稍稍盘算,对着姬震拱手道:「镇抚能按兵不动,已是感激万分,请静待时局变化。今日之事,还望勿要泄露出去,免得姬宸提前下狠手,对二少主和领主不利。」
姬震自是应下,吴亘和姬嫣又看向姬楠。后者跺了一下脚,慨然道:「请三少主和都督放心,我也是姬家人,虽曾被女干逆蛊惑,但受二少主恩惠多年,姬家又罹遭横祸,延祚不续。为了救姬家,我姬楠对天发血誓,定不会泄露半分。」
说着姬楠取出一把小刀,在自己额头割了一刀,鲜血顿时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