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心宽之人,找不到就找不到,机缘未至而已。干脆空明澄净心神,默默修行起玄元术来。
小岛远离人烟,本就纯净,自有先天之炁源源不断而来。不知不觉间,吴亘已经深层入定,伸着一根手指一动不动,好似与身下巨石融为了一体。
风起风落,月已上当头,已是浑然忘我的吴亘没有觉察到,周身
的月光变得黏稠起来,如浆的清光淌下,渐渐凝聚成朵朵光华,如蝶般在身遭或隐或现。山石亦变得柔和,生的气息氤氲于四周,恍若春意降临在了此间。
一株生于石间的小草,因着身下泥土贫瘠而有些枯萎的叶子,忽然迎风招展,绿意渐渐染上了叶梢。
一朵埋于叶下的花骨朵,挣扎着抬起头来,花瓣颤颤巍巍绽放,向着银月展现自己的娇美。
或许是被这道生之意所感召,吴亘的影子忽然抖动了两下,就好似埋于土中的种子,试图冲破黑暗,看一看那方明亮的天地。
身旁光亮更甚,影子开始蠕动起来,小心翼翼的躲避着那些光蝶,伸展着自己的身体。
终于,影子立了起来,扭动着立于吴亘身后,不停变换着自己的形态,最后化作了一个人形。看其相貌,倒与吴亘十分相似,只是眉眼间仍有些模糊。
人影悄无声息的绕着吴亘走动,笨拙的探索着自己手脚,调皮的游荡于光蝶之间。只不过,人影似乎还不能完全掌控自己的身体,动作看起来有些怪异。
渐渐的,人影与吴亘的距离距来越远,二者相连的那道黑线也越来越细。忽然,人影猛然转头,看向一动不动的吴亘,他与吴亘间的联系已经被自己挣断。
人影愣了愣,慢慢抬起一条腿,试着向前迈了一小步。晃了一晃,人影等了许久才迈出了第二步,紧接着是第三步,到最后
,它越走越快,欢快的跳跃于山顶,如山中精魅般流连于翩跹而舞的光蝶中,好似在弹奏一曲无声的玉音。
黑色的人影掩映于光中,光与暗就这么融洽的共处于一地。静谧的月下,这一幕
看起来是如此怪异,凄美抑或让人有些感动。
哗啦啦,一阵石头滚落的声音传来,黑暗中只听得一声惊呼,有人从山上滚落了下去,打破了如此佳景。
人影脚步一顿,转身一步跃到吴亘身旁,钻入身体中消失不见,地上的倒影又恢复了正常。
吴亘骤然被惊醒,身体猛得向前一顿,一道凝于指尖的劲气,带着一串幽蓝的弧光无声射出。原本不停盘旋于山顶的海风一滞,风声骤止,就好像溪流被人截断,顿时失了痛快之意。
猛得从石上站起,吴亘惊异的看着自己手指,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无意之间,自己竟然真得突破了七重斩。
意经入七重,可偃风、断水、斩术,吴亘一直琢磨的第三式刀法终是有了眉目,也就是说,刀法不仅可以对付实物,对于一些无形之物亦可一斩了之。
心情大好之下,吴亘随手一划,大笑着向山下跃去。他得去感谢一下墨九,若不是他的惊扰,说不得这最后一层捅破还需不少时日。
身后,房屋大小的巨石忽然出现了一道笔直的细线。若是有心人去看,会发现这道细线中有极窄的一道缝隙,只有几
张纸宽,断面如镜子般光滑。
第二日,吴亘看着头上缠绕了一层纱布的墨九,不禁有些好笑,「墨九,你来了有段时日了,不如我送你回碧波岛可好。」
「吴寨主,可是岛上无船,海上浪大,如何渡海。」墨九一脸羞愧,他昨晚见山上有异,便悄悄爬了上去,不想一眼看到黑色的人影在月下玩耍,大惊之下从山上滚了下去。要不是吴亘及时出手救下他,恐怕此时不死也得断胳膊断腿。
「好说。」吴亘跃至岛上的林中,找到一棵最为粗壮的树,一刀将其放倒。接着木枝木屑乱飞,很快一个不大的独木舟就出现在墨九面前。
「吴寨主,你生前定是一个好木匠。」墨九由衷的赞叹道,直到现在,他仍旧认为吴亘是死尸成精。
吴亘微微一笑并不为杵,自己呆在这座小岛的时间太长了,余风一直未归,终不能一直耽搁于此。
如今已是五境的他,可以十数日不食,行于海上并不用准备太多。只不过墨九毕竟没有修为在身,所以吴亘才准备了这艘独木舟,好给墨九带一些食物。
一切准备妥当,吴亘在屋中给余风留了一封信,上面讲了碧波岛的位置。若是余风回来,以鲛人对这片大海的熟悉,应是能很容易寻到自己。
「走了。」吴亘冲着坐在船尾的墨九招呼了一声,自己负手站在了船头,亦不用桨,脚下轻轻一顿,独木舟便迎风向东而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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