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府邸的主人是刘征,当初随他一起投了花家。佐衡路无畏军中,共有三个曲长,分别是刘征、张噎仆、呼延莫,其中刘征、张噎仆都是人族,而呼延莫则是牧人。
这三人都是吴亘当初离开时选定的无畏军头领,其中刘征与哈豹私谊最厚。这次投奔花家,要不是刘征全力相帮,恐怕真不会这么容易成立哈家。
至于张噎仆,由于反对投奔花家,欲带自家人马前往良遮山,也被哈豹拿下投入了大牢,与哈山等人关在一起。
呼延莫则是保持中立,对哈豹的选择既不支持也不反对,若即若离,倒让哈豹对其不好下手。
没有得到哈山的承诺,哈豹茫然行走于城中,偌大的凌云城中竟然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哈豹不想回自己的府邸,面对齐玥失望的表情和她的唠叨,于是,他只能来寻刘征,商量一下如何应对可能的死局。
刘征的府中,此时丝竹相和,缓歌慢舞,刘征正左右各搂着一个牧人女子,恣意狂饮。自打做了曲长后,他就喜欢找一些牧人女子作乐,以一点点扫去以往所受的屈辱。
看到哈豹进来,刘征并没有起身,将身旁的女子一推,「来来来,去请千户大人入座,正好一起饮酒观舞。」
哈豹看了一眼醉意熏熏的刘征,一把推开走到自己身前,身段儿扭得如同风中拂柳的女子,眉头一皱道:「都下去吧,我与刘曲长谈些事情。」
这些优伶自是识得哈豹,见其面色不悦,一个个赶紧收拾东西退了出去,只余二人在屋中。
「大白天的,弄这些教坊女子,成何体统。」哈豹怫然不悦,双手负后看着已是醉意熏熏的刘征。
刘征抓起桌上的酒壶,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拍了拍自家身边的座位,「今朝有酒今朝醉,千户,想必你也听说了,寨主回来了。你还好些,作为牧
人可以逃到别的地方,如我这般人族,又能逃到哪里去,难不成重新被人捉了去,一点点被萃噬到死。」
「吴亘是回来了,但能不能回到这里尚且两说。北边的战事未明,只要北边不动,我们还能有一线生机。」哈豹坐了下来,也是喝了一大口酒。
「生机什么,我们虽然投了花家,但一直被人家防范,手下的人马也被肢解,即使花家赢了,我们也落不得多少好。」刘征颓然趴在桌子上,抓着酒壶给自己嘴里倒酒,「如今我也听说了,花家节节落败,说不得金城也会很快易手。到那时,佐衡路这边必然大乱,吴寨主挟大胜之机,什么安思家,什么花家,哪个能挡得住。
如呼延莫、张噎仆等人,他们自不必怕,想来吴寨主不会赶尽杀绝。但我们两个人就不成了,手上都沾着那些死去兄弟的血。寨主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又怎会放过我们。实话与你说吧,这些日子我也想开了,想吃就吃,想喝就喝,能享受一天是一天。」
「哼,无志之辈,我听说安思家准备离开白岭行省,不行我们带上人马,与安思家合流,说不得还能重享荣华。」哈豹往前探了探身子,一把夺过了刘征的酒壶。
刘征猛得抬起头来,双眼通红,满脸俱是狰狞,「安思家狼子野心,跟着他们迟早会被吃干抹净,难不成你看不出吗。况且,若是我们离开了,杨正的那些鹰犬岂会放过我们。之所以不动我们,是兵马仍在佐衡路,你把人马带走,信不信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那你说怎么办。」哈豹也是勃然大怒,今天刘征颇失礼仪,让平日里注重上下规矩的他已是隐有不快,如今见他屡次反驳自己,心头一股邪火冒起,自然声音大了些。
「怎么办,我沦落到如此境地,还不都是拜你所赐。谁让你被齐玥那个小娘皮迷了心,不投奔良遮山无畏军,反而认敌为友,想着自立。我也看出来了,你就是个胸无大志之人,整天流连于温柔乡,我是怎么瞎了眼,才跟着你干了那么多蠢事。」刘征跳了起来,指着哈豹大骂道。
「放肆,你想反了不成。要不是你贪图富贵,又怎甘愿留在凌云城中。」哈豹也是跳了起来,对刘征怒目而视。
「反就反了,你能怎么样,说不得把你的脑袋献上,戴罪立功,寨主还能饶我一命。」刘征将腰间的刀重重拍在桌上,一时间汤汁乱飞,酒杯散落。
「找死。」哈豹气得双手发抖,见刘征去摸桌上的刀,率先一把抢过,拔刀刺入了其人胸膛。
刘征一脸愕然盯着对方,口中不停冒出血沫,两只手死死抓着哈豹的衣服,「哈豹,你不得……不得好死。」
哈豹双手颤抖,拔出刀再次刺入刘征的身体。
「啊......」如困兽般的吼声响起,哈豹一连捅了几十刀,直到刘征的身体已经烂成一团泥,方一把将其推开。
扑通,哈豹坐在地上,看着刘征的尸首连连后退。
「都是你们逼我的。」凄厉的声音在屋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