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如豆,室内寂静,她听见外头有虫鸣蛙叫,思绪不由得转到了上一世,细数与李京墨的过往,除了冷漠就是陌生,是真的找不到一点儿温情的痕迹。
手臂上突然有痒意,叶朝颜回神,眼睫覆下,随即杏眸受惊地大睁,张嘴叫喊,“啊啊啊啊——”
随着门板咣当一响,一道挺拔的身影冲了进来,“怎么了?”
叶朝颜跪在床上还在甩胳膊,吓得花容失色,粉唇轻颤,看到李京墨,她委屈极了,她何曾受过这种罪?
粉唇一扁,眼圈就红了,抽抽噎噎地说:“有只蟑螂趴在我胳膊上,呜呜呜吓死我了——”
李京墨还当出了什么事儿,听见是蟑螂眼里的焦急就退了,视线不由得落在她半裸的身上,油灯昏黄的光线下,她的肌肤细腻如同涂了脂抹了蜜,他赶紧转身离开。
叶朝颜还在惊魂未定中,喊道:“李京墨你别走!”
李京墨身形一僵,背着身说,“蟑螂而已,你要是害怕,我烧点艾草薰一薰。”
叶朝颜“哦”了一声,却是不敢再趴下了,总觉得床上也有别的虫子,她披上外衫,趿上绣鞋,站在床边等待。
不一会儿,屋里就飘起了艾草的香气,只不过直接点艾草有点熏得慌,叶朝颜细白的手不住揉鼻尖。
李京墨把铺被都掀起来甩了甩,又重新铺好,额头上沁出一层细汗,转身,见叶朝颜紧靠着他,就差挽住他的胳膊不松手了。
少女身上的香气混着草药的味道直扑鼻腔。
他喉结滚动一下,声音有些沙哑,“你睡吧,没事了。”
叶朝颜点点头,走到床边,小手在被子上抚了抚,慢慢地趴了上去,抱着枕头,脑袋一仰,看向他,“你睡哪儿?”
李京墨指了指桌子,“我看书。”
叶朝颜这才放心,这样晚上再有虫子,她就能马上喊他了。
就这么,两个人同处一室,一个在床上趴着感叹世事无常,一个稳坐灯下徜徉书海。
上一世,他们可没有这么相安无事地在一间屋子里呆过。
叶朝颜禁不住歪了头,看着他,心想,要是这辈子跟他在这个小山村过,会是什么结果?
不行不行,这里有蟑螂。
要是有驱虫护宅的香就好了,点上一炉,还能杀菌除燥,他在旁边读书,也可安定心神。
不知过了多久,叶朝颜睡了过去,半夜三更时分,她想翻身,又在梦里牢记着自己背上有伤不能翻,便将脑袋换了一边搁着。
不期然,一阵草药的香气扑面而来,叶朝颜抬起眼皮,昏暗的光线中看见枕头边放了一包草药。
她刚开始以为是梦,揉了揉眼睛再看,包袱还在。
她爬起来解开包袱一瞧,一包一包拿起闻,柏木、丁香、白芷......这不就是制作岁柏香的材料吗?
可是,为什么半夜枕边会出现这些东西?
难道是李京墨知道她想焚香驱虫,给她买的?
她转头,见桌子边李京墨已经伏案而睡。
她的脑袋当即一嗡!
真是匪夷所思。
只是,再一想,她死后重生能见着李京墨这种事情都发生了,还有什么不能发生的?
这时,伏案而睡的李京墨动弹了一下,叶朝颜赶紧趴回枕头上装睡。
次日,叶朝颜特地早早起来,李京墨醒来之后就看到叶朝颜已经神清气爽地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捣药材。
李京墨有些奇怪,俊颜上还带着惺忪睡意,“你打哪儿弄的这些药?”
叶朝颜娇美的脸蛋上绽开笑容,声音清甜,“我在村医那儿买的,用这些做成香,点在屋里不但不薰人,还能驱虫护宅,杀菌除燥,吸入还能清热利湿,祛风解表呢。”
她天亮就起来捣药了,此刻鼻尖已经沁了一层细汗,白嫩的脸蛋上浮着一层娇艳的绯色,一缕秀发从鬓角滑落,美的让人心惊。
昨晚还娇气的抽鼻子,一大早就制起了香。
还真是个......有趣的姑娘。
李京墨淡淡应了一声,“我去做饭。”
转身,他脸上露出一抹自己都未察觉的笑容。
吃完早饭叶朝颜又继续忙活了,李京墨把干活儿时掖在腰带里的长衫前摆放了下去,抚平衣衫,走到叶朝颜跟前问:“你家住在城里的哪条街,你爹叫什么,你家的药铺叫什么都告诉我。”
正捣药的叶朝颜听见这话,慢慢将眼睫抬起,一双漂亮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瞧着他。
打听这么细,这是对她动了那样的心思吗?
“今天村里有人赶着牛车进城,我托他给你家里带个信儿,免得你父母找不到你担心。”李京墨后半段话不紧不慢地说出来。
叶朝颜表情滞了一下。
真是不长记性啊,怎么这辈子还会盼着跟他发生点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