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婶向来精明,一听这话,心思就转起来了,大抵猜到叶朝颜来是为了什么。她没读过书,不太会拐弯抹脚,笑着说:“是不是瞧见了李家人对三郎的态度,心疼他了?”
叶朝颜小脸一红,没想到莲婶说话这么直接,她才没心疼他,就是觉得奇怪,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顺便再知己知彼。
正晌午叶朝颜才从莲婶家出来,手里还捧着一碗莲婶给她的粉蒸红薯叶。
回到小院,她看到厨房里有炊烟,李京墨回来了在做饭。
她捧着粉蒸红薯叶进了厨房,看到他坐在灶台前,一只手往里添柴,一只手在额头上蹭着汗。
他长衫的袖子半卷,露出一截小麦色的手臂,可能太热了,衣服领口扯得松松垮垮的,汗珠顺着脖子滑进紧致光滑的胸口,随意又性感。
叶朝颜眸子微微睁大一些,视线往上移,他汗涔涔的侧颜,肌肤如蜜一般细腻,从脖颈到下巴,线条流畅好看,脸部的轮廓更是精致如塑。
连烧个火都这么好看。
叶朝颜想起莲婶说的话:“三郎那样的儿子,生的万里挑一的模样,又知书达礼谦逊和善,谁见了不喜欢,李家却只知道一味的压榨他,其实那件事也不怪三郎......”
这时李京墨察觉到有人进来,一转头,两个人四目相对,他从她眼里看见了怜悯,心里有些别扭,淡淡开口,“你去哪儿了?”
叶朝颜回神,将粉蒸红薯叶递到他跟前让他看,“我把那个半个西瓜给莲婶家送去了,她给我的,说凉拌好吃。”
还学会串门了。
李京墨用下巴示意,“放那儿。去帮忙剥几瓣蒜。”
叶朝颜点了点头,从窗棂上拿了一头蒜,站在那儿用手扣。
半天过后,一瓣蒜没剥完,她的指甲折了。
李京墨给灶里添了根柴,起身从她手里将蒜拿走,舀了一点水淋在蒜上头,“用水泡一泡好剥。”
李京墨做了一个示范,看见她咬指甲的委屈模样,索性自己把蒜剥了,“你出去等着吧,这里呛。”
叶朝颜感觉他在嫌弃她,心里不服气,嘟呶着粉唇说:“你早告诉我用水泡泡不就行了,我再剥一头。”
李京墨看着她倔强的样子,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拿了捣蒜罐把蒜扔进里面,洒了些粗盐,递给她说,“你来捣吧,跟捣药一样。”
叶朝颜眸子一闪,感觉这个活儿不错,接过捣蒜罐出了门,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捣弄。
很快,午饭做好了,李京墨炖了腊肉粉条,又凉拌了粉蒸红薯叶,还有热好的肉包子。
这是叶朝颜这几天看到的最丰盛的饭菜了,尤其是那一块一块的肉,她真的好久没吃到大块的肉了,提起筷子夹了一块。
“真好吃!”
“这个凉拌的蒸红薯叶果真好吃哎,好爽口啊!”
李京墨脸上禁不住露笑,这都是农家再普通不过的东西,她竟像吃到山珍海味一般。
吃了半饱之后叶朝颜放慢了进食速度,看着李京墨,禁不住问:“你二哥的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李京墨眸色微顿,吃了一口菜,简单地说,“我身上还有些钱,能先支撑一下。至于照顾二哥的事,家里抽不出人,我打算让守村人阿牛帮忙,随便给他点好处就行。”
叶朝颜倒是听人说过,乡下每个村庄都有一个守村人,心不坏,就是有点傻或者疯,村里有什么红白喜事守村人都会主动帮忙,只要给口吃的就行。
据传守村人是到人间来苦修的,能为村子消灾挡难,把所有的噩运挡在自己身上。
李京墨让守村人帮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叶朝颜咬着筷子尖儿看他,“我听说......你跟你二哥一起遇到的劫匪。”
她本以为她提起三年前的事李京墨会回避甚至生气,没有想到李京墨淡然一笑,替她把还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我把二哥扔那儿跑了,害得二哥被打成了瘫痪是不是?”
叶朝颜秀眉蹙起,觉得不像。
尽管上辈子她对李京墨临死是恨,却也知道他是一个敢做敢当顶天立地的男人,这辈子他虽然落魄了,温和谦逊的表面之下她仍能感觉到他骨子里的骄傲与沉敛,像那种路遇劫匪弃兄落逃的事情,不像是他会做的。
她摇头说,“我从不信谣言,莲婶也说你不像那样的人。”
李京墨看着女孩儿认真的表情,他没说话,端起碗大口吃饭,眼底却涌动出异样的暗流。
叶朝颜抿了抿唇问:“你为什么不解释呢?”
李京墨说:“不相信的人,再解释也是狡辩,何必废那些口舌,我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够了。”
淡淡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子霸道与轻狂,叶朝颜禁不住想起上一世刚成亲的那些日子,她追问他为什么不喜欢她,为什么不能对她好一点儿,他就是这副态度。
叶朝颜突然懒的再跟他讲话,专心吃起饭。
李京墨看着叶朝颜突然板起的小脸儿,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他有些奇怪,难道他说错话了?
他的筷子在碗里戳了戳,突然将筷子翻转夹了一块腊肉到叶朝颜碗里,低声说:“你吃,天气热不吃完放到晚上会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