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徒儿有种修炼时走火入魔的感觉。”永怀尘不敢说真话，脑海飞速运转，最后揪出了这么一句谎话。
“是吗？”晏不识不信，但也不继续追问，而是大笑道：“不逗你了，方才你中了本座的摄魂术，怎会是走火入魔的感觉？”
“摄魂术？”听师尊声音中那股诱人的波动全无，永怀尘这才微微抬头，茫然道：“可许师姐所施展的摄魂术……”
永怀尘本想说许师姐施展的摄魂术根本没这么离谱，瞅了瞅师尊得意的神色，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许清如的摄魂术不过皮毛，与叶庄相比更是小巫见大巫。摄魂术只是一个名称，其中奥妙万千，各有千秋，而叶庄之所以能一路横扫赛场，靠的就是出神入化的摄魂术。”
晏不识双眼微眯，继续道：“提高修为或许能让自己在战斗中占尽优势，可攻心为上，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贪嗔痴妄，一旦这些欲念被激起，成为心魔，无论有多高深的修为，最后都会沦陷其中。”
“随化峰所修行的，也就是定神攻心之术，你以为叶庄为什么平日里跟块木头似的，冷冰冰还不近人情，难道是为了标榜自己的遗世独立吗？”晏不识玩味道。
永怀尘微愣，他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只是自他见到叶庄师兄起，就从未见叶庄师兄那张冰块脸上有过什么变化，说话也尽是疏离之意，拒人于千里之外。
“难道是随化峰上的功法迫使叶庄师兄斩断七情六欲，所以他才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永怀尘揣测道。
“没错，我无垢峰的功法虽精妙广博，可这世上最厉害的功法……当属随化峰的五弦琴技，心中无所牵绊，才能行至大道的彼岸。”晏不识幽幽叹道，眸中隐隐有了憧憬之意。
“既然师尊认为随化峰的功法冠绝天下，为何没有修行呢？”永怀尘好奇道，在他的印象里，师尊对道法的追求是无止境的。
晏不识忽然怔了一下，良久，苦笑道：“曾经想过，可是本座心里的牵挂太多，终究是修炼不成。”
晏不识回忆起了上一世的经历，他也曾尝试过修行五弦琴技，可万万没想到自己对道法追求的那份执念，竟成了阻碍自己修炼的根源。
大盈若冲，大有若无，追求道，何尝不是一种欲念呢？
永怀尘沉默良久，忍不住开口：“吴长老至今卡在宗师境停滞不前，他有牵绊吗？”
晏不识眸中忽然有了怅惘之色，缓缓道：“白英在他心头牵挂了这么多年，大概这辈子也放不下吧。”
永怀尘没再说话，他突然觉得自己和师尊之间，隔了太多的人和事，隔了太久的……时间。
在师尊漫长的生命里，已经发生了太多太多，早有人为他赴汤蹈火过了，有人因他赴死，有人替他挡刀，有人陪他坐屋顶摔酒坛发疯一夜，甚至还有人爱他百年，还约了下一个百年……
永怀尘第一次见到晏不识的时候，他已经是那个名满天下的晏红衣了。
师尊呢，师尊的心里有什么牵绊吗？
永怀尘最终还是不敢问出口。
然而晏不识并没有注意到永怀尘的情绪变化，继续自顾自地认真道：
“伏吟术最核心的地方在于去杂念，许多人以为是将杂念彻底从心中抹去，这才一直没有修行成功，毕竟除非是叶庄这类从小被当木头养大的孩子，很少有人真正能做到无欲无求。”
“你要做的，是去笃定心中的信仰，这样无论心魔怎样作祟，都不会被干扰……明白吗？”
见永怀尘似乎在出神，晏不识抬手用了三成力在他额头上狠狠敲了一下，天人境的修为一指便能击穿巨岩飞瀑，这一敲力度可不小，永怀尘吃痛，闷哼一声捂住额头，一脸无辜地看向晏不识。
晏不识：“……”
“别用这么无辜的眼神看为师，今日若不能参悟伏吟术，不许吃饭。”晏不识冷哼一声，不轻不重地威胁道。
毕竟大家都是修道之人，辟谷之术随着修为的增加也逐渐提升，对于永怀尘来说，小半个月不吃饭都没什么问题。
“徒儿明白。”永怀尘揉着自己的额头，笑应道。
自那日飞鸾楼来闹事，师尊将他带回无垢峰后，好像还从未责罚过他，永怀尘被敲得发懵，却觉得心里一阵温暖。
师尊根本舍不得对他如何。
晏不识见永怀尘挨了打还一副欠揍的可爱模样，顿觉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转身匆匆逃走，一边走还一边在心中暗骂。
这小兔崽子，就仗着他脾气好不喜欢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