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今朝半抱着俞世酒转了个身,把他失魂落魄的脸藏到了自己怀里后,似笑非笑地对着那群表情很是精彩的大臣道:
“怎么?还要朕亲自送你们?”
“微臣不敢,陛下恕罪。”
大臣们被吓得一颤,立即请罪,随后便一个个不顾仪态地从御书房中飞奔了出去,连那年纪最大的阁老都跑得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纷纷一点儿看摄政王和皇帝热闹的意思都没有了。
老天爷啊,皇上的气势什么时候这么吓人了,说好的懦弱无能文人皇帝呢??
颜今朝才没心情管这些家伙心里在想什么,他把俞世酒扶到了一边的椅子上,半蹲在地上,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又用手指强硬地把他的牙关揉开,这才让俞世酒快被咬破的下唇恢复了些血色。
“你怎么了?”
俞世酒的唇嗫嚅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道:
“臣知罪。臣不该妄测君心,还趁您醉酒时问出那般大逆不道的问题。臣之罪九死难辞,愿凭陛下处置,只求陛下在臣死之后能励精图治……”
眼看俞世酒再说下去就要变成出师表了,颜今朝连忙阻止了他,并哭笑不得地捏了捏他的脸:
“你问什么了这么紧张?朕刚才不过是同你开个玩笑,还能真的要你脑袋不成?”
“陛下不记得了吗?”
颜今朝亲昵的动作让俞世酒突然有了种九死一生的感觉,但向来清醒理智的他很明白,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哪怕他再如何自欺欺人,颜今朝爱的也不是自己。
他的骄傲不允许自己成为任何人的替身,与其在这里抉择两难,不如把话说开。
如若被戳破心思的颜今朝不会和自己反目成仇,那俞世酒愿意继续留在这里辅佐他治国,直到他能独当一面时再离开;如若颜今朝不想再看到自己,那俞世酒甘愿主动请辞,在背后默默帮他扫清揽权时的干扰势力。
没错,俞世酒已经发现如今的颜今朝一改之前畏畏缩缩的模样,有主动干涉朝政的意愿了,他当然愿意让权,使天下回归正统,但他本以为自己会有更多时间,甚至可以以另一种身份陪在对方身边……
“说话。”
正当俞世酒陷入无法抑制的自暴自弃时,他突然感到下巴一痛,原本掩饰性望向别处的视线也被迫直视起眼前的男人。
明明是略显粗暴的动作,还带着极强的压迫感和侵略性,但俞世酒却因下颌与指尖接触的温度而感到安心——也许是因为此时颜今朝藏在深蹙剑眉下的,映在桃花眼底的毋庸置疑的关心。
这几乎让俞世酒想要落泪。
“到底怎么了?”
颜今朝好脾气地又重复了一遍,用手指轻轻擦拭俞世酒几近泛红的眼眶,他心感无奈,暗自感叹暗叹——原书剧情中的美强惨们都一个比一个坚毅顽强,怎么到了自己的面前,就总是动不动就哭呢?甚至连身为摄政王的俞世酒都一样。
系统:?宿主不反省反省自己作为变因的负面影响吗。
“再不说我就把你拉出去打板子。”
颜今朝看着闷不做声的俞世酒,有些不耐烦了,但他语气霸道,表情却笑吟吟的:
“嗯……拉到我房间,用手当板子。”
俞世酒眨眨眼睛,怔了几秒,等反应过来后,红晕立即从他的脸颊蔓延到脖颈,再过几秒,颜今朝毫不怀疑这人能连裹在靴子里的脚趾都变红。
明明是较深的蜜色皮肤,红晕却依旧晃目而诱人,在颜今朝的眼中,此时的俞世酒就像一只熟到泛红,将将要自行流出汁水的蜜桃,让人很想上去尝上几口,再决定要不要吞吃入腹。
“陛、陛下怎可随意开这种玩笑,臣也许会当真的……”
“君无戏言。”
颜今朝一挑眉,显然决定要给这个再三挑战自己耐心,一直支支吾吾的大家伙一点儿教训,就在他松开捏住俞世酒下巴的手,并成掌状作势要往对方的屁股上挥时,俞世酒终于被闹得开口了。
“陛下,臣心悦您。”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颜今朝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成了一个非常好笑的动作,他还没想好是现在就接受还是再逗老婆一会儿,就听到俞世酒用着非常伤心失落的语气继续说道:
“昨天在陛下喝醉时,臣实在按不住自身卑劣的心思,问了您的心意……但您似乎把臣当作是别的什么人了,说出了非常深情的告白。
“臣很明白,那时陛下的目光中有的不是臣,就像您唤的‘小九’也并非臣那只有父亲才知道的乳名,而是您心中的一个特别的存在。
“臣心悦陛下,这份爱意来的过于突然,却也过于真挚,臣无法接受被陛下当作另一人的替身看待,却也割舍不下这份情感……臣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恳求陛下饶恕这份僭越的想法……臣……臣……
“我好痛苦,为什么你喜欢的不能是我……”
痛心彻骨的一席话从俞世酒的口中说出,带着难以形容的悲怆,原本还泛着红晕的面颊也在这一番自我剖析下变成了无力的苍白。
这一字一句都从颜今朝的耳朵进入了他的心中,然后化为脑袋上的满头问号,他完全不知道俞世酒为何会产生这样的误会,还自顾自就跑到了苦情剧频道,但他知道——自己喝醉后绝对不是什么都没发生那么简单!
颜今朝在心中痛骂起了该死的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