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耗子神秘地笑了起来,凑近景涧,一股子酸臭的味道蹿入鼻息,让景涧皱紧了眉头,二耗子毫无所觉地说:“这张员外可不得了,他夫人乃是京都城官老爷的闺女,这些年仗着老丈人家有能耐,可没少在墨阳城内作威作福,还敛财不少,许多可都是黑心钱。”
“此话怎讲?”
景涧一脸好奇地问道。
二耗子洋洋得意得宛若江湖百晓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道:“据说,就连官家的银子,那张员外都敢染指,朝廷送往东疆的军饷经过墨阳城,都得被他和太守大人收割不少,朝廷护送粮草的将军跟墨阳城内的大人可都是有勾结的。”
他说着,叹气道:“不过这话可不能出去乱说,我也只是当初饿晕,动弹不得,那些大人趁着夜黑无人说话毫无顾忌,我才偷听到一二。今日将这些说给兄弟听,兄弟可不能出卖了我。”
景涧侧头望了二耗子一眼,深邃的眸光中闪烁着寒意,淡声道:“这是自然。”
墨阳城确实有问题。
但二耗子作为一个乞丐,知道的东西未免太过,且说不敢告诉旁人,却能给他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说,他相信才怪。
就在这时,一道很细微的声音响起:“兄弟,你可不能听他胡说八道,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而且这些事,他可不仅给你一人说过,咱们城中的小乞丐无人不知。”
二耗子闻言,朝那人投去警告的目光,随后扭头望向景涧,笑嘻嘻地谄媚道:“兄弟,甭管我给多少人说过这些事,那都是真的,咱们都是一些小乞丐,就算知道的事情多,也无法改变什么。但是我看兄弟你不一样,虽天黑看不清,但兄弟我能感觉到你就不是普通人。或许你能改变现状,让我们这些流离失所的小乞儿也能有一片容身之处,也能吃上一口饱饭。”
二耗子说得情真意切:“自从我爹娘去世,家中屋舍被洪水淹没之后,我便再也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好几次差点被人打死,每个寒冬都几乎被冻死,接连几日要不到铜板和吃食的时候,就差点饿死。流离失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永远没个头。我便期盼着,有朝一日,能有善心人给咱们一个生存之机。”
他们只是想活下去。
但是,天下之大,却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
何其悲哀,何其悲凉。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世道何其不公!
景涧盯着二耗子看了半晌,看得二耗子头皮发麻,忍不住嘟哝道:“兄弟,你盯着我看做甚?我虽然是个小乞丐,胸无大志,但我爹以前可是秀才老爷,在我们乡里可是教书先生,教我学了不少字。若非几年前遇到洪灾,我现在指不定也能考秀才了。”
景涧面色淡然,二耗子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信了还是不信,小声说:“城中的乞儿没一个相信我乃是读过书的,我也知道我现在确实给家父蒙羞,不敢再自称他的儿子,但我所言都是事实。”
他说着长叹道:“我爹不仅教我读书,还教我打过算盘。若非是没有门道,我也不至于做个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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