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斗之前妾身会给戏袍穿在夜行衣里面,需要时将夜行衣脱了就可以,再说妾身以前还是半个唱戏的,换件袍子不是眨眼的功夫?”
“穿这么多你也是不嫌热…”
“老朽几十年前和今乐府夹过次喇嘛,当时除了齐老太,还有乌太君、猫姨、麻脸七姑等人,那进了斗,红的黑的各式戏袍都有,真是别有一番景致,可惜啊…现在就剩齐老太了。”
“夏侯前辈和齐老太还有交情呢?”
“那都是以前了,曾经发丘门和今乐府走的挺近,时常会夹喇嘛合作,但自从在一座凶斗子里栽了大跟头,两家来往便淡了许多,现在更是几乎不怎么联系了。”
“齐老太忙着成仙,没时间可能,咱也别聊这些了,老七在那边呲牙咧嘴的又着急了。”
鬼脸道士与夏侯云扶起夏侯骧,几人快步走向罗老七,罗老七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人齐后赶紧一个接一个给架到上层甬道,然后上头的人再合力将罗老七拉上去,开始继续深入探索。
上层甬道要矮上许多,以鬼脸道士的身高都得小心行走,稍不注意就能磕到脑袋,罗老七更是需要弯些腰才行,刚走了两步就气道:“不是都说胡子个头高么?个高给墓道修的这么矮?有病吧?!”
“谁告诉你胡人高的?不过是壮实些罢了,再说甬道是修给墓主人用的,它是横着被抬进来、又不是竖着走进来的,要那么高有什么用?咦?前面那是座石碑么?”
众人走上前去,只见前边不远的甬道正中,立着座半人高的石碑,石碑下面是只石刻的赑屃,四足着地,长相凶狠,乃是汉文化中最常见的负碑神兽。
关于赑屃的来历传说很多,有说它是龙的九子之一;也有的说它是神兽玄武的一种变体形态;还有人说赑屃是大禹治水时收服的一种作乱邪兽,但鬼脸道士觉得这应该只是古时图腾崇拜衍生出来的,其最初原型就是老龟,寓意长寿吉祥,后来被图腾化了之后,形象也随之变得复杂凶猛起来,而之所以用它的形象来负石碑,取的也是它长寿、好驮物的特点,意在依靠它的神力使碑文经久不衰、千秋永存。
石碑的正面刻了许多文字,所用字体竟然是楷书,鬼脸道士看着石碑形制和文字,冷笑道:“这明明是一座胡人的墓寝,但颂德碑却皆为汉制,看来胡人汉化也不是这些年才出现的,在百年之前怕是已有苗头了。”
“胡人没有自己的文字,这种趋势是必然的。”夏侯云说道:“自晋末以来,汉族气运衰微,屡受胡人欺压,可是汉族文化比起胡人来,依旧领先的不是一星半点,想想他们在祸乱中原之前,许多部落还是原始社会,甚至有零星的母系社会,连炼铁都不会,更别说是发明文字了。”
“哎!汉人能被这些胡子欺压在江南一隅,也真是盖了帽了,不过贫道粗读墓碑上的文字,怎么越看越觉得心惊?特别是这句——‘此为混沌龙胎,吉凶难定,葬之恐生异变,只得以衣冠代之’,这难道是座衣冠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