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您记得不差,就是到这了。”说书先生一拍醒木,摇头晃脑的说道:“且说上回那秦墨秦子羲出了鄢陵城,大闹了一番乱山岗之后,便往了至和城,且说其身携阴物,便扮作一女子模样,想要混入城中,打探消息……”
说书人说的起劲,眉飞色舞,下方听众均是如痴如醉,而坐在那角落的年轻人,眼神却是微微有些恍惚了,他一边听着,一边有酒水入喉入腹,轻轻咽下。
那说书人一直在说,从白天,这些人便吃喝着听到了夜晚,而那角落的年轻人,却只是一壶壶底饮着酒,一天下来,周围摆满了数十个空酒壶,却还在不停的喝着。
那翰林学宫编写的《琅琊记》本就是迫于西周压力之下,情急中赶制出来的一部纪传史书,其中讲述的便是那位在众人眼中与妖族勾结的逆犯秦墨的一生之事,他现在方才三十岁,本来也无多少事可写,再加上赶工,字数不多,写的也很简略,只是到了晚上,这部《琅琊记》也翻到了最后一回。
说书人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润了润有些发干的嗓子,笑道:“诸位,说起这最后一回‘秦子羲结妖附权贵,十万忠卒尽喋血’,这一回那秦王秦墨可是当真露出了狐狸尾巴,几个月前,就在那白骨长城之外啊,妖族北线平型关,那厮联合了数十万妖族大军绞杀自家大秦铁骑三十万,后被周棋重伤,现在还流落在外城,但要我说,这般人若是回了人间,当真是该叫死了最好。”
台下众人纷纷叫好,其中不乏有义愤填膺之辈,高声叫道:“这厮做出这等龌龊之事,当真是该死!”
“我呸,真他娘的恶心,老子要是有周棋那本事,非得将他宰在妖域不可!”
一时间,酒楼之中谩骂声不绝,那坐在角落的年轻人握着酒壶的手忽然一颤,便见那酒壶干瘪了下来,竟是被捏的成了铁片,年轻人缓缓摘下面具,露出那清秀面孔,微微抬头,直视那说书先生,就在两人视线相对的那一刻,他嘴唇微微一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这年轻人摇了摇头,不曾言语,一片热闹景象之中,自顾自转过身,朝着酒楼外走去。
不知何时,天色已然暗淡,而伴随着酒馆内的灯火通明以及哄堂大笑,他的身影却是显得有些孤寂落寞,腰间木剑摇晃,另一手却是抓着一酒葫芦喝着,一路摇摇晃晃,出了燕城,似是在朝南方而去。
一路上,周围城口上下皆是悬挂着通缉令,官府上下巡查,时不时便有巡逻之人,对着画像找人,可这大摇大摆招摇过市的男子却仿佛被他们忽视了一般,任由他穿行在大街小巷之中,无人阻拦。
直到夜里三更天,这年轻人忽然停住脚步,抬头一看,只见眼前郁郁葱葱的琅琊山耸立,只是上下观望,山门有些破败,而在隐隐看去,其中泛着金光,显是已然开启山中结界,阻挡外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