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客喽!来客喽!”
她正眉头紧锁,一群孩子突然跑了过来,嘴里大声嚷嚷着。
“谁家的稀客啊?这么大的阵仗。”
话被打断,大伯母本来有些恼火,一听有客人来,忙站直了身,大声询问道。
“可不就是你家的!”
“我家?谁呀?”
就在这时,小孩已经跑到了院子跟前,四下散开,后面显出四个陌生人,两男两女,都穿着带花纹的丝绸衣衫,头上带着金灿灿、白花花的首饰,与这里的泥墙木篱笆格格不入。
大伯母上下打量了来人几眼,也不敢上前打招呼,忙扯着嗓子喊族长。
族长出来后,见四人一脸的倨傲,也不敢怠慢,连忙让进屋里喝茶,四人坐在慢悠悠地喝了半盏茶之后,其中一个妇人才清了清嗓子,说明了来历,惊得族长手里的茶盏差点掉到地上去。
“这么些年都过来了,怎么这会子又想起来了?”听完几人的来意,过了好半晌,族长才恢复平静。
“瞧您这话说的,大小姐是老爷的骨肉,什么时候来接自然是老爷说了算。”那妇人搽粉的脸一摆,气势越发傲慢,全然不把族长放在眼里,掏出帕子慢悠悠地擦拭端过茶盏的手,“放心,你们养大小姐这么些年的恩情老爷是记得的。”
她朝同伴使了个眼色,同行的男子立即起身,从背上的包袱里拿出几张银票,她冲族长一摆手:“这里是我们老爷的一点心意,一共五百两,既然抚养小姐的人已经不在了,这些就由您做主了。”
“怎么,嫌少?”
“你们把钱拿走!”
“这可是二百两,就是在京城,也能买十几个丫环了……”
“如意是我们严家的姑娘,要买丫环你们走错门了!”
族长猛然一拍桌子,不止吓了屋里的四个人一跳,把躲在门外偷听的严如意也吓了一跳,心里一热,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我们老爷也是一番好意,俗话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就算是告到官府去,也是一样的道理,您何必动这么大的气呢?”
那妇人也自知说错话,脸色缓了缓,软硬兼施,最终,族长也只能松口,将严如意喊了进去。
“你爹派人来接你进京,说是去做太子妃,耽误不得,明儿个就要启程,你赶紧回去好生收拾收拾吧。”族长语气低沉。
“太子妃?我的老天爷,这是真的吗?他爹怎么就突然有良心了?”
“太子妃和老爷岂是你们可以议论的,当真是穷山恶水。”大伯母一惊一乍的话让四人齐齐翻了个白眼。
“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赶紧做饭去!”族长无奈地咬紧牙,板着脸瞪了大伯母一眼。
大伯母也知道自己得罪不起,担忧地看了严如意一眼,抓着腰间的围裙出去了。
没有人在乎她的意愿,那是她爹,就算是伤到山下火海,她也别无选择。
“我可以不去吗?”明知道答案,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四人打量着她,像在看傻子。
“大小姐你生在乡下不懂得,这是皇上恩准的,不去就是抗旨,要杀头的,不止是你,这里的所有人都要受牵连,再不要说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话了。”
“是啊,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旁人做梦都羡慕不来的,大小姐要惜福啊!”两个妇人一红一白地唱和,“我看这里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不若咱们这就启程,到了京城,保管你再也不会想起这里了。”
妇人边说话边不着痕迹地扫视四周,用帕子遮了遮鼻子,眼神中满是嫌弃。
果然被她猜中了,她就知道,被她那个爹惦记上,绝对没什么好事,从她们的态度也不难看出,这个太子妃怕是个送命的去处,可她别无选择。
咽下心里的苦涩,她顺从地点了点头,看了两人一眼:“我是乡下人,眼拙得很,你们是?”
“我们是府里的妈妈。”妇人理了理衣领,将头抬了抬。
“哦……”她拉长了声,走到两人跟前,眼神一转:“那就是我爹府里的下人吧?”
两人本来以为她服软了,端着架势等着她过来赔小心,差点被她问的闪了腰,可又不能不回答,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是”字,脸上涂的粉都快挤出褶子来了。
“这么说,我就是你们的主子了?”她像模像样地做到椅子上,缓缓收起了脸上的笑意,“那有主子饿肚子,主人家下厨,下人却坐着的道理吗?”
四个人像是突然见到鬼了一般,瞠目结舌,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她压根不理会,波澜不惊地将银票拿了,回身放在族长手边的桌子上,又看向门外:“厨房就在对门,不用我多说了吧?”
见她们仍旧迟疑,她微微侧首抬眼:“不是你们要我惜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