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她走远了,周嬷嬷才再次走了上去,吩咐侍女去换山茶花,自己拿了温热的帕子替皇后擦拭被山茶花弄脏的手,仔细斟酌了一番才开口:“依奴婢所看,皇后是该想想二殿下的亲事了,二殿下向来性情纯善,别被人连累了名声才是。”
皇后半躺到榻上,缓缓闭上眼睛,她立在一旁,直觉皇后今天心情不好,不敢多言。
她自幼跟在皇后身边服侍,可对于皇后的心思,她仍旧难以揣度。今天按照事先的安排,本应该是在坤宁宫让严如意和太子见面的,皇后想借此观察二人的反应,笼络严如意为己所用,可严如意到了之后,皇后却彻底改变了主意。
虽然不知道皇后的用意何在,在严如意进了木兰苑没多久,她也进去了,抄小道到了太子所在的地方,想偷听他们会说些什么,却迟迟不见严如意出现,就又折返回来,正好看见严如意出了院门,她就隐隐在后面跟着,没多久就看到她和二皇子有说有笑地站在了一起,她不敢上前,就躲在不远处的假山后面偷听。
她的脚都站麻了,好不容易见两人走了,刚直起身活动一下,不防正巧被回头的严如意撞见。一想到莲花池冰凉夹杂着淤泥腐臭味的池水,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再次开口:“容奴婢斗胆,二皇子和太子妃好像很是亲近,那太子妃虽说是乡下出生,可瞧着倒像个心里有主意的,还长着那样一张红颜祸水的脸,皇后您可要……”
皇后伸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随后两只手叠放着,食指不轻不缓的扣着手背,周嬷嬷识趣地退了下去,宫里太平,她许久没有看到皇后这般深思熟虑了。
严如意回到严府,先去了严夫人处,将皇后的话仔仔细细说了一遍,观察她的反应,严夫人却只关心皇后给了她什么赏赐,让她有些失望。
她将整个托盘都放到桌子上,里面是和她身上衣裙极为相称的两套头面,一套是烧蓝嵌百宝的,一套是湖水蓝碧玺掐丝的,从严夫人爱不释手的举动可以看出,这份见面礼应该很是厚重了,尽管她觉得皇后并不喜欢她。
饶是严夫人见了这些首饰,也是眼前一亮,一件一件说起了这些首饰的来历,她才知道,原来这些都是独一无二的贡品。
“贵重倒是其次,这些东西要小心保存,万一磕了碰了,可是大不敬的罪过。”
“多谢夫人提醒,我一定会多加小心的。”
无视严夫人念念不舍的目光,她将托盘端在了怀里,甚至还琢磨了一下日后如何拆开变卖,以备不时之需。
她刚回房,严如玉也闷闷不乐地回来了,一头钻进严夫人屋里,开始倒苦水。
严夫人听了,一脸恨铁不成钢,“你爹和你娘我都不傻,怎么生出来你这个没一点儿心眼的!若兰都没动,你抢着给她当木仓使,还怪比表哥和皇后说你,自找的!”
严如玉没想到连自己母亲也这么说,气得直跺脚,可转念一想,她母亲说得也没错,气哼哼地坐下也不说话了。
瞧她委屈成这样,严夫人又开始心疼了,拍了拍她的背,安慰了几句。
“娘,你说表哥会不会以后都不理我了?他该不会真的喜欢严如意那个野丫头吧?”
“你当众让他下不来台,他说你两句也是应该的,气过了就好了,至于严如意,放心吧,有你姨母在,一万个严如意也翻不出波浪来,你管好你自己就好了。”
“我也是气急了嘛,你不知道当时表哥看她的眼神,我从来没没有见他那样看过谁,第一次在酒楼时又不是没见过,也没见他那么上心,我看他就是色迷心窍了!”
“又胡说!”
“我才没有,我就是想不通,她先前还土里土气的,怎么换了身衣裳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我都差点没认出来。”
“长得好看的多了去了,家世和性情才是根本,你再没有长进,你娘我也就死了那份心了。”
“那不行,我一定要争,不然这辈子我都不嫁了!”
“姑娘家说这话也不知道害羞!”
母女两个正拌着嘴,丫环匆匆跑进来,说书院来人了,严怀远在学校又打架了,让严夫人赶紧去一趟。
严怀远经常仗着身份,以多欺少,她都习以为常了,书院也是古板得很,每回都要喊她过去,丝毫不顾她的脸面,她没好气地吩咐道:“多大点事,还要我亲自去,让管家去,就说我不得空,不管打了谁,多给点医药费也就是了。”
“不是,听说是咱们公子被别人给打了。”
“什么,怀远让别人给打了?是谁这么大的狗胆,敢打我的儿子?”
她柳眉直竖,顾不上整理仪容,怒气冲冲地匆匆地出了门,一面催着准备马车,一面斥责下人没眼力见,还不赶紧去请大夫。
严如玉看着她离开,非但不担心,反而还高兴起来,喊上清早给严如意梳妆的丫环就回自己住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