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坦丁的目光在手稿上游移,“……苍白的脸……黑色的头发……”觉得平庸,他划掉了这段。暗月的夜晚漫长而精致,康斯坦丁拿起手枪,瞄准一个看不见的敌人,又慢慢把手放下。拿起笔,歪歪斜斜地写道:“芬芳的钢琴声消弭安静的空气……一盏飘忽不定的灯……一颗笑模样的星子……真让人难以忍受。”左轮手枪被扔在书桌上,打着转儿。
离书桌最近的窗户传来“哒哒”的声响,好像有人在敲。
风雨太大,什么都看不见。康斯坦丁举起手枪,看着窗外。什么都看不见。他打开玻璃门,望向花园。这时,有人跑上台阶。
“谁?谁在那里?”康斯坦丁冲向露台,眼神凶狠,一把抓过,他认出了她:“娜拉!娜拉!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回来,我有预感!我的爱人,她终于来了!”
娜拉被迫把头抵在康斯坦丁胸前,啜泣着,害怕地看着小康康手里的左轮手枪,轻轻询问:“这里没其他人吧?”
“没有。”
“把门锁上,否则他们会进来的。”
小康康锁住右边的门,把椅子放在左边的门边,没有锁左门。
幸亏锁门前他们没开门四下查看,否则正在门口观望、试图听到些有用的线索的“多恩”医生就暴露了。我可不想看什么苦情大戏,也真的不想打扰竹马青梅久别重逢后的寒暄,但又担心小康康出事,进是进不去,看又看不到,在门口听着点也好,但万一主谋真不是我,也不是娜拉,那如果一会杀手前来索命,我是自己逃跑还是去救人,如果救,先救谁?算了,先听听这出年代戏,可千万别出什么幺蛾子。我觉得自己就像装在套子里的人——怕这怕那,天天喊着“可千万别出什么乱子”的别里科夫,哎,患得患失,这一天天的。
小康康轻声安慰娜拉,让她坐在炉火旁,给她倒了杯热茶:“别害怕,没有人会进来。”
他的前女友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脸:“让我看看你,你没怎么变。我呢,变了很多吗?”
“你瘦了,眼睛也变大了。我之前天天都去找你,站在你的窗子下。你当时为什么不见我?又为什么今天来找我?”
“怕你恨我。我每天晚上都梦见你看到我却认不出我。这几天我一直在这里,在湖边走来走去,但我不敢进来。我们能有机会坐下来谈谈,谈谈,就很好。你听到风声了吗?在说——所有无家可归的流浪者都应该有一个温暖的角落……我……是乌鸦……不……不是……我在说什么……没什么……”
我:这姑娘已经开始说胡话了么?不过搭配同样奇奇怪怪的小康康,嗯,绝配!
娜拉又开始抽泣,“又开始了,娜拉,别哭了……”我都没来得及及吐槽,小康康及时打断了她,就凭这一点,小康康千万别死,活得久一点,这样如果一时半会儿我回不去,还可以有人称兄道弟。
娜拉振作起来:“没什么,我感觉好多了,我已经两年没哭过了。之前,我悄悄溜去花园看我们的小剧场是否完好如初。它就在那儿。我当时哭了,这是这两年我第一次哭,感觉自己终于松了口气。”
娜拉拉着康斯坦丁的右手,他的左手仍攥着那把左轮手枪。“所以,你现在已经成为一名作家了……你是一个作家,我是一个演员……曾经,我们每天都很快乐,都梦想着成名,现在呢?我明天要赶去l城和那些富商们谈赞助……梦想是梦想,生活是生活。”
康斯坦丁一把抱住她,语速很快,接近癫狂,但声音更咽:“娜拉,你知道,我恨你,我丢掉你的信件和照片,我试图在没有你的生活忙自己的创作,但那都无济于事:我无法停止爱你。自从失去了你,自从我的文章发表之后,生活对我来说每分每秒都难以忍受,就好像我已经在这世上生活了九十多年了,活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