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喻听懂了庭柯的言外之意。
“我最近在准备演讲比赛这个你知道吧,”
看着面前毛茸茸的头上下动了两下,姜喻继续说道,“陆希泽也在准备这个,李老师同时负责我们两个人,所以这几天课间我们都会去办公室让老师指导我们的比赛,至于那个杯子,我去办公室没带过杯子,那是李老师的杯子。”
听到姜喻把他想知道但没好意思问的问题都回答了出来,庭柯猛得抬起了头,眼睛里都是震惊。
“对,没错,我跟李老师是同款杯子。”
姜喻摊开手冲着庭柯耸了耸肩。
听到姜喻并没有让陆希泽帮她接水后,庭柯的心情立马拨云见日,他不好意思得动了动脚,同时手在头上挠了挠。
感受到庭柯身上的低气压消失了以后,姜喻一脸坏笑得靠近庭柯。
“吃醋了?”
“没有。”
庭柯正襟危坐,表情严肃,如果耳朵不是红得跟什么似的就更完美了。
“真的吗?”
姜喻用胳膊怼了怼庭柯,很明显不相信。
“真的。”
庭柯佯装冷静,但他迅速爬上脖子的红色却出卖了他。
“好吧。”
姜喻看破不说破,不再继续追问了。她坐直了身体,收拾着凌乱的桌子,想了想觉得有件事还是很有必要告诉庭柯的。
“我跟陆希泽不熟,只是最近在一个办公室里接受老师的指导而已,而且,我不喜欢他那种人。”
不喜欢陆希泽那样的人,那喜欢什么样的啊?
庭柯默不作声,心里却开始猜测起了姜喻可能会喜欢的类型。
随着时间推移,演讲比赛越来越近了,姜喻也肉眼可见的焦虑了起来。
“又错了。”
语文老师敲了敲桌子,打断了姜喻的演讲。
“你这个地方怎么老错啊,这样还怎么上去演讲?”
姜喻抓着自己的裤腿,低着头没说话。
“今天你先就到这里吧,回去下功夫好好背一背,下个礼拜我不希望你再在这个地方错了。”
说完语文老师指了指陆希泽,“你来。”
陆希泽往前迈了一步,看了一眼姜喻,不动声色得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算是安慰她。然后开始了演讲。
姜喻攥着稿子低着头离开了办公室。
“怎么了?”
庭柯已经不忙了,正坐在教室里写题呢,就看到姜喻垂头丧气得坐下了。
“我又错了,这已经是我第三次错了,而且还是同一个地方!”
姜喻把稿子扔在桌子上,往后一靠,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这两天学习和演讲比赛压着她,睡眠都出了问题,眼睛每天都是酸的。
“哪里呀?”
庭柯把攥得皱皱巴巴的稿子拿过来,一点儿一点儿把上面的褶皱抚平。
姜喻看着庭柯缓慢的动作,感觉他不是在抚平那张纸,而是在抚平自己的情绪。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焦躁不安的情绪压了下去,往前坐了坐,给庭柯指了指自己老出错的地方。
“就这儿,我总是把‘是’念成‘给’,再过几天就要比赛了,我这老出错……”
姜喻说着说着,被她强行压下去的焦虑又永了上来,她闭上嘴跺了跺脚,想把这股情绪踩掉。
“你是不是太紧张了啊?”
看着姜喻紧皱起的眉头,眼睛里还有淡淡的红血丝,一看这几天就没有休息好。
“还好吧。”
她这几天为了把稿子背得滚瓜烂熟,早上五点就起床了。
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这两天就一直错呢。
姜喻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在那个字上一下一下点着,想把这个字牢牢记住。
庭柯一听就知道姜喻肯定在逞强,他把稿子从姜喻手里抽出去,叠起来,压在了自己手底下。
姜喻见庭柯把自己稿子抢走了,就要拿回来,奈何庭柯用手死死压住了稿子,她一根根掰着庭柯的手指,使了吃奶的劲儿都没掰动。
庭柯用认真的眼神看着姜喻,“你的神经绷得太紧了,周末我带你去放松一下,这样我保证你下个礼拜一个字都不会错。”
听着庭柯笃定的话语,姜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头看向庭柯,四目相对,她鬼使神差得点了点头。
周末,姜喻站在公园门口,看着里面的那道高大巍峨的影子,她悟了,庭柯这是要带她爬山!
姜喻转身就要离开。
庭柯眼疾手快,拽着胳膊把她抓了回来。由于庭柯没来得及收力,姜喻差点撞上庭柯的胸膛。
“你放手!”
“不行,放手你就要溜了。”
年轻男女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引得门口来来往往的路人纷纷侧目。
“妈妈,他们在干嘛呀,是在吵架吗?”
路过的小女孩儿拉着妈妈的手指着庭柯和姜喻,童言无忌。
她妈妈顺着方向看了一眼庭柯和姜喻,抱起小女孩儿就进了公园,跟小女孩儿说的话遥遥传开,“妈妈也不知道,但你不可以学哥哥姐姐哦,吵架的行为是不好的哦。”
姜喻和庭柯面面相觑,然后换了个角落继续争执。
“我这几天已经很累了,能不能不要再让我动了啊?”
姜喻说着一屁股坐到了石凳上,仰着头,手遮在额头上,眯着眼睛看着站在面前的庭柯。
“那山也不高啊,十分钟就走上去了。”
庭柯弯腰替姜喻挡着阳光。
“它就是再不高,那也是座山,”
姜喻跺了跺脚,为了不爬山,她哼哼唧唧得冲庭柯撒起了娇。
看着庭柯眼神开始四处躲闪,姜喻内心窃喜,这招有用!
“来都来了,就当陪我,而且我们不去山顶,就到中间,好不好?”
姜喻见他眼神都不敢看自己了还在坚持要去爬山,深深得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走吧。”
等走到山脚下,燥热立刻被清凉驱逐出境。
姜喻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踏上了台阶。
为了方便人们走路,公园开辟了一条从山脚到山顶的石板路。
夏天,草木茂盛,山上的树木更加郁郁葱葱。
有的树木太过茂盛,枝丫都伸过了界。
姜喻慢慢悠悠得往上走着,时不时把挡在面前的树枝拨开。
“啊——!”
姜喻第三次伸手要去动树枝的时候,就看到树枝上有一只硕大的虫子在看着她,吓得她大叫了一声立刻就往后跳。
庭柯在她后面跟着,听见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后,就看到姜喻直往后退,一直到撞到他身上。
“怎么了?”
庭柯下意识搂住姜喻的肩膀,歪头往前看,想看看前面发现了什么让姜喻这么惊慌失措。
“虫,虫,虫子!”
姜喻紧紧抓着庭柯的胳膊,低着头埋进庭柯怀里,眼神都不敢往虫子那里看。
原来姜喻怕虫子啊。
庭柯拍了拍怀里的人,尽量收敛着嘴角,不要让它上扬。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把它赶走好不好。”
“不行!”
姜喻最怕的就是虫子,光是看到就能吓得头脑空白,她现在已经不会思考了,满脑子都是有虫子有虫子。
她紧紧抓着庭柯,不让他离开。
“可是我们堵在这里,后面的人就走不了了呀。”
庭柯一下一下拍着姜喻的背,轻声细语得安慰她,“没事,就是一只虫子,我去把它赶走。”
姜喻在庭柯的怀抱里逐渐被他安抚了下来,她抬起头看了看两边的树,总感觉下一秒就会有虫子飞出来。
“那你去前面,我跟在你后面。”
姜喻如蚊子一般的声音从怀里传出来。
“可以。”
庭柯本来怕姜喻偷偷溜走才让她走前面,现在两个人掉了个个儿,庭柯走在前面,姜喻抓着庭柯的衣角亦步亦趋得跟在他后面,恨不得贴在他背上。
“阿喻,你能不能不要拽着我衣服了,我感觉我要被你勒死了。”
庭柯的衣服被姜喻拽得直往后跑,衣领卡在喉咙处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回过头,伸手牵着姜喻的手,“这样也可以。”
姜喻的手被完全包进了庭柯的大手里。她一言不发,乖乖被庭柯牵着往上走。
说是只爬到中间,但姜喻被虫子吓到后好半天没回过神,等她回过神后,就发现已经快到山顶了。
“啪”得一声,姜喻用空着的手给了庭柯一巴掌。
“怎么了?”
庭柯揉着胳膊,跟姜喻牵在一起的手仿佛粘了胶水,动都不动一下。
“不是说只爬到半山腰嘛,这又是什么?”
姜喻撅着嘴,不满得瞪着庭柯。
这家伙趁她没反应过来就擅作主张。
庭柯眨了眨眼,没说话,继续牵着姜喻往上走。
姜喻脚迈上山顶的那一刻,立刻就把她和庭柯牵着的手甩开了,不仅甩开了手,还离庭柯远了一点儿。
不要理庭柯这个大骗子。
姜喻揉了揉腿,四下打量,看到小亭子后自顾自走了过去,只留给庭柯一个气鼓鼓的后脑勺。
庭柯苦笑了一下,抬腿追了过去。
姜喻看到坐到她旁边的庭柯,没说话,往右边挪了挪。
庭柯也跟着往右边挪了挪。
姜喻再挪,庭柯也跟着挪。
姜喻瞪着庭柯,一直往右边挪,非得跟庭柯划出界限来。
看着姜喻离石凳的边缘越来越近,都快要掉下去了自己还没注意到,他伸出长手就把姜喻捞了回来。
“别碰我,大骗子!”
姜喻“蹭”得一下站了起来,往远处走了走,就是不要跟庭柯坐在一起。
山顶不仅空气清新,温度还低。
姜喻站在山顶,放眼望去,树林被风吹过,涛声一片。
头发被风吹起又落下,她闭上眼睛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觉多日迷糊的脑子都清醒了不少。
“怎么样?”
不知什么时候,庭柯站到了她身边,和她并排看着风景。
听到庭柯的声音,姜喻睁开了眼睛。
看在风景和环境都不错的面子上,姜喻就不追究庭柯骗她爬山了。
“挺好的,就是下次不要了。”
庭柯看了一眼口是心非的姜喻,一只手悄悄放在她背后,作势就要把她推下去,另一只手却紧紧抓着她的胳膊。
然而姜喻却被吓到了,她哇哇大叫,把庭柯的胳膊抱在了怀里。
等她反应过来庭柯在吓唬她后恼羞成怒,把庭柯的胳膊推开,就要把他往下推。
庭柯站的笔直,任由姜喻推他。
姜喻咬着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能把庭柯推动一丝一毫,气得她直拍庭柯的后背,一边打一边嘴里咬牙切齿得念叨,“让你推我!让你吓唬我!让你骗我!哼!”
这么一闹,姜喻的神经是放松了不少,回去后久违的睡了个好觉。
等周一到了办公室后,她流利得把稿子背了出来,一个字都没有错。
“可以。”
语文老师满意得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就是要这样才行,上个礼拜你太紧张了,给自己压力太大了。”
姜喻听到老师也这么说,愣了一下,“老师我上个礼拜真的很紧张吗?”
“对啊,上个礼拜你背稿子的时候一直皱着眉。”
回去的路上经过玻璃门,姜喻站在前面,仔细打量着自己,她以为自己把焦虑和紧张隐藏得够好了,原来,她那么明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