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儿,刘棋才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声音不自觉提高了一点儿。
“什么?!”
吴月看着刘棋仿佛第一次听说的样子,眨了眨眼看向了姜喻,“他今天升旗的时候一定不在。”语气肯定。
“没有,只是没听见而已。”
姜喻吸了口温热的水果茶,淡淡的回了一句。
“啊?校领导说那么大声,他没听见?他在干嘛啊,梦游……”
吴月说着说着像是突然想到了一样,闭上了嘴,缩着脖子喝奶茶了。
迟来的惊慌围绕着刘棋。
“不是,怎么会被监控拍到啊?”
他趁着说话的档口看了金小喜一眼,金喜只是双手捧着杯子,注意到他的眼神后冲他笑了一下,看向了吴月他们。
刘棋看到金小喜的笑容愣了一下,然后转头跟姜喻他们说话。
“监控。”
庭柯轻轻开口,吐出两个字。
“把这茬给忘了。”
刘棋懊恼的拍了拍额头,都不用姜喻他们再说。
在座没有一个人比他更清楚学校的监控数量了。
“所以怎么办啊?学校只给我们三天时间啊,真的要去‘自首’吗?会被学校开除的吧?”
吴月在一旁碎碎念,念得人心烦意乱。
沈耀狠狠吸了一大口奶茶,闭上眼睛挺身而出,“我去!就说是我干的,开除也只开除我一个。”
“恐怕不行。”
庭柯听到沈耀站出来试图为他们顶包,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心里觉得沈耀够义气,嘴上却否定了他的办法。
“为什么啊?”
沈耀又坐了回去。
“因为老师已经说了,是六个人,你一个人怎么顶替六个?”
“难不成你是南孚电池,一节更比六节强?”
都这个时候了,庭柯还有心情讲笑话。
可惜,他有心情讲,其他人没人有心情听。
“那难道真的要我们去‘自首’吗?”
沈耀见他的主意不行,也放弃了,往椅背上一靠,抬起头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众人默然。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刘棋开口打破了沉默。
“实在不行的话,我去,我去跟老师说,都是我的主意,你们只是被我抓来当劳动力的。”
“还有我。”
猝不及防听到金小喜说话,刘棋也忘了避嫌,吃惊的转过头看着她。
金小喜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抬眼看向姜喻他们。
“说到底你们也只是为了……帮忙而已,主要人物还是我俩,”金小喜含糊的跳过表白这两个字,继续说道“老师也只是想抓到人,我们两个主要涉事人员‘自首’了以后,他应该就不会再追究你们的责任了。”
听到金小喜和刘棋要把这件事揽在自己身上,沈耀第一个不同意。
“不行!”
沈耀重新坐直了身子,认真看着他们,“事情是我们一起干的,怎么把你们两个推出去呢?”
“就是,我们都有参与这件事,主要不主要的,也不重要了。”
“你们两个别这样,这不是在闹着玩,严重了会被开除的!”
金小喜伸出手抓着吴月的胳膊,让他们冷静一下。
“就算开除,我们也要一起,怎么能因为怕被开除就不管朋友了呢。”
沈耀大手一挥,豪气十足。
“就是。”
吴月在一旁附和着他。
“你们……”
金小喜瞬间被感动到了。
吴月反手抓住金小喜的手,抬起头,两人执手相看泪眼。
刘棋和沈耀也看着彼此。
姜喻脑海里自动播放起了她之前跟着爸爸看过的一部武侠剧的间奏。
黄昏,小河边,吴月他们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壮士。
姜喻和庭柯则正在为他们饯行。
手里的奶茶也仿佛变成了饯行酒。
悲凉,壮烈,同生共死。
姜喻都要控制不住吟出那句著名的“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庭柯淡淡的,清冷的声音瞬间掐掉了她脑内的播放器,把她又拉回了二十一世纪的冷饮店里。
“你们这是在干嘛?”
庭柯双手抱臂,皱了皱眉。
姜喻抬头看了一眼明显不理解的庭柯,低下头握紧了面前的杯子,也不好意思了起来。
“呜呜呜,庭柯你这个冷血动物,这辈子都理解不了兄弟情深这四个字。”
沈耀还沉浸在情绪里,白了一眼庭柯,假哭道。
庭柯闻言眉头又夹紧了一些,“再理解我跟我哥也不会用你们这种肉麻兮兮的眼神看着对方。”
他说完又补了一句“gay里gay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个搁这儿生离死别呢。”
庭柯毒舌起来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什么啊!我可是大直男!比钢筋都直!”
沈耀立马大声嚷嚷着,还冲他展示了一下自己发达的肱二头肌。
“行行行,你小声点儿。”
沈耀这才发现他刚刚嗷那一嗓子,把其他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他讪讪的摸头笑了笑,重新坐好。
“兄弟情深倒也不用在这种事情上体现。”
听到庭柯这么说,姜喻唰得一下,眼睛亮了许多,早上她回头看庭柯时就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主意了,果然。
看着五双眼睛瞬间集中到自己身上,其中姜喻的眼睛分外亮,比沈耀的眼睛都像狗狗眼。
庭柯一点儿都不紧张,他闲适的往椅背上一靠,翘起二郎腿,身下的塑料椅子立马变成了老板椅,而庭柯,变成了运筹帷幄的总裁。
“我推测,监控并没有拍到我们,或者说,并没有拍到我们的脸。”
“可老师知道人数啊。”
吴月第一个提问。
“因为门卫知道啊。”
庭柯抬起眼眸看了吴月一眼,继续说道“那天晚上我们可是在准备收拾东西,所有人都在,他用那么亮的手电筒照过来,肯定都暴露在他的强光下了。”
“那你怎么知道监控没拍到我们的脸啊。”
沈耀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你以为我们那天晚上在干什么?在操场上聚会吗?我们那天可是在操场上摆了无数蜡烛,还有表白,不管哪一个放在中学生守则里都是非常严重的问题,如果他从监控里看到了我们的脸,早把我们叫走了,还用等到今天特意在升旗大会上说吗?还给我们三天时间,怎么,让我们先忏悔吗?”
“所以,我推测,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那天晚上在学校里的到底是谁,只是想把我们诈出来而已。”
庭柯说完,冲着他们歪了歪头,同时眉峰高高高挑起又落下。
自信又狂妄,像那晚姜喻见过的庭柯一样。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沈耀反正被唬住了,他看着对面的庭柯,呆呆的问了一句“真的吗?”
“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
“如果你们相信我的话,就等等,看三天以后他到底会不会来逮我们。”
或许是被庭柯脸上的自信打动,所有人默默点了点头。
“三天以后万一是剩下的那百分之十呢?”
太阳已经跌入天际,路灯一盏盏灯亮起来跟归家的车灯汇在一起,不只车辆着急回家,行人也步履匆匆,姜喻和庭柯融入其中,走在回家的路上。
姜喻低头看着映在地上的橘黄色灯光,影子在脚下随着他们的移动变换着方向,她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但庭柯听懂了,他笑了笑,一把揽住姜喻的肩膀,自信的语气遮都遮不住。
“阿喻,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说百分之九十吗?”
“为什么?”
姜喻抬头看着庭柯,由于担心,眉心陷了下去。
“因为那百分之十是我的谦虚。”
庭柯弯腰靠近姜喻,伸出一根手指,指腹按上姜喻紧皱的眉头,试图抚平。
“所以不要皱着眉头啦,不会有事的。”
姜喻的眉心随着庭柯的动作一点点舒展,等到庭柯的手指离开姜喻的眉心,姜喻又成了庭柯心里那个平时是白面馒头,一皱巴巴就变成了小包子的小女生。
他们听庭柯的,都没有去找老师“自首”,很快,三天期限就到了。
第三天放学后,姜喻和庭柯一起回家。
“怎么办?我现在已经开始紧张了。”
姜喻看着庭柯,眼睛里透露着慌乱。
“没事的,真的。”
庭柯温柔的嗓音随着他的手一起落到了姜喻头顶。
两人走到单元楼下,庭柯松开手目送姜喻上去。
姜喻走了几步突然又折了回去,她伸手拉住庭柯的袖子,仰着头,“庭柯,我们明天一起去学校吧,要不然我怕我一个人,到时候不敢进去。”
“好。”
庭柯低头看着她,一个“好”字也透露出无限的宠溺。
由于紧张,姜喻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更是早早的就起来了。
她看了一眼时间,离上学还有两个小时。
但睡又睡不着了,姜喻只好爬起来写了张卷子打发时间。
等快到她平时上学的时间,姜喻收拾好书包,下楼等庭柯了。
等庭柯出现后,就看到姜喻已经在楼下等着了,正背着书包低着头踩自己脚玩呢。
“你怎么下来的这么早啊?我还打算到了楼下再给你发消息呢。”
“睡不着嘛,我太紧张了,”姜喻一只手摸着胸口,另一只手对着庭柯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我感觉我的心现在在这儿,下一秒就要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