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窗户间隙投射进来的月光,泛着冷白的光,投射在易星的脸上。
鼻尖浸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在月光之下,显出一丝病态之美。
楼肃轻柔的擦拭掉这些汗珠,又伸手抚平了她紧蹙的眉毛。
几分钟后,一张半湿的纸巾进了垃圾桶中。
刚一坐下,易星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嘴唇蠕动,“爸爸,我是阿夏”
“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要让你去帮他了,对不起”
“我好怕爸爸,我真的好怕,她们都在骂我”
楼肃凑得更近点,伸出手握住她的软绵绵的小手,吻了下手背,“阿星乖,好好睡一觉好吗,我在陪你呢。”
不知道是不是睡梦之中的易星察觉到了安全感,声音转小,皱着的眉头也舒展不少。
片刻后,床上的小姑娘彻底睡踏实了,楼肃才抽出自己的手。
给她掖好被角,又俯身亲吻一下她的额头,压紧的眉梢眼角都散发出浓烈的爱意与悲伤。
“宝宝,我知道你不相信永远这两个字。但是好像没办法了,我好像要在爱你前面加上这两个字了。”
“本来想着明天给你一个盛大的告白仪式,弥补掉那个仓促到不行的告白。我准备了很长时间,每一样都是你喜欢的,每一种花都是我亲自挑选的。”
“我妈刚刚和我说,你看到黄色玫瑰花会难过,我早就知道了。但是宝宝,我知道你怪罪的不是黄色玫瑰,而是你自己。”
心魔就像是一个无耻的混蛋,时时刻刻站在你的面前,提醒你每一道疤的意义。
楼肃心疼至极,她的小姑娘这么多年一直将易沐川的死怪在自己身旁。有时候她也知道,罪魁祸首是慕容念那个无耻的卑鄙小人,但是夜深人静之际,易星却会想倘若当时她对浑身是血的慕容项视而不见,她们家是否就能从这悲惨的命运中逃脱?
是否就不会发生后面一些列的事,是否就遇不到慕容念了?
易星这么多年一直在内心深处责怪自己,将自己的心封闭起来,像一个苦行僧般以一种自虐式的生活方式获得心灵上的慰藉。
她觉得是自己多管闲事,才导致了至亲的死亡,于是对人总是持有最强的戒备心。
她根本就是在惩罚自己。
楼肃撩开窗帘的一角,望向冷月,他破碎的心正如这月色,羸弱苍白,宛如一个垂暮之人。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有迹可循,两个孤独到底的人真的会被对方身上的相同气味吸引。
那时候的楼肃正是以一种极致自虐的方式抵抗全世界,却意外的对易星敞开了胸怀。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一片云遮盖住了月光,才转身离开。
打开温暖的橙黄色台灯,本就清晰的下颌线愈发紧绷,清冷的眉眼显出一丝淡淡的哀伤。
桌上放着的正是那本有些破损的《盛夏》,易星刚刚挣扎时,将封面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狰狞的长口子,那一瞬间,楼肃觉得自己的心似乎也出现了一样的伤口。
翻开第一页,一首诗,很短,却能看得出作者对这名叫做阿夏之人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