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蜚语,众所纷纭。
毕竟,到底是小妾自己使恶计,利用死胎害人;还是太守夫人嫉妒心起,扎小人儿害庶子,至今也没有定论。
关于太守与太守夫人和离一事,也是各有各的态度。
常乐一去,再也没回太守府。
“夫君,你真的不去找找主母吗?”花楚儿依偎在张长修怀里,受着他喂的药,如今她还处于流产后的虚弱状态,“主母已经离开三四日了。”
常乐离开那日的事,花楚儿已经全部知晓了。将常乐赶走,自然是除了心中一大患,可张长修这边她还得探实了才是。
张长修顿了顿手,又舀了半勺汤药,冷漠道“不必找,她也不是主母了。如果她能活过来,我便给她送一纸休书去。如果她活不过来,我也省了力,但也不会接她回族坟。”
听他的言语,分明是知晓常乐的所在以及情况,花楚儿的脸色差了几分,微微笑道“既然家主知道主母的情况严峻,不如将主母接回来罢。”
“好了,你好好养病罢。此事,你便别管了。我已与她恩断义绝,等她死或者她签了和离书,我也算是解脱了。”张长修声音依旧冷淡的听不出情绪,“你这身子,大夫说太过虚弱。你得好好调养,不然,咱们可是不能有孩子了。”
花楚儿的睫毛颤了颤,忽地就湿润了,抚上肚子,凄婉道“是,妾一定会好好调养身子。如果,我无法再怀。夫君,你会不要妾吗?”
张长修对上花楚儿仰起的小脸,心生落下不忍,勉强笑了笑,眼中的寒意散去,染上几分温柔,轻声安慰“不会的,好好养着罢。”
一碗药将要喂完,管家从外面进来。
“家主,郡史老爷过来了。”
张长修不耐烦地将汤碗递给了如玉,吻了吻花楚儿的额头,道“我去看看,等会儿再回来陪你。”
“嗯。”
花楚儿乖巧点头,微微起身,让张长修离开地更加容易些。
张长修刚走,如玉将门关上,花楚儿脸上的柔情便尽数褪去,只剩下冷漠无情。调整了一下身子,找了个舒适位置靠好,扫了眼过来的如玉。
“李婶儿的后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如玉恭敬道“李婶儿的邻里给帮着办了,抚恤金也给了李婶儿十岁大的女儿。不过,好像没有人想收留李婶儿的女儿。”
“那便不是我们管得了,她沦妓成乞都是自己的命。”花楚儿不以为意,冷淡轻飘飘的姿态让人瞧着发寒,“或许,她沦为乞丐对我们还有好处。”
“什么?”如玉不解。
“没什么。”花楚儿疲惫地叹了一声,颇为赞许地瞧向如玉,“没想到,你这丫头做事还挺利索,脑子也灵光。看来,我没看错人。”
“多谢夫人抬爱。”如玉抿了抿唇,小心应下。
花楚儿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游走了几圈,忽然开口“素荷如今如何了?”
如玉一想起素荷的凄惨模样就心慌,垂头道“她被刁姑姑欺负的不成样子了,婢子去过几次,她一直问夫人什么时候将她带出杂役院儿。”
“既然如此,你就帮她解脱了罢。”花楚儿甚是随意地说了一句,就像这件事和撕纸剪布一般简单。
如玉受惊抬眼,咽了咽口水,小心问“夫人,什么意思?”
花楚儿睨她一眼,拨弄着胸前散落的长发,不是很有耐心再说一遍“她也是我最爱的婢女,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欺凌?自然是帮她永远的结束这种痛苦才是。”
如玉下巴忍不住颤抖,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来拒绝这件事,但被花楚儿凌冽的目光一扫,只剩下了一句“婢子明白了。”
“果然,孺子可教也。”花楚儿满意地点头,“看来,你对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这件事认识的很清楚。如今常氏已经被赶走,我成为主母是迟早的事儿,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如玉先谢过夫人。”如玉福身致谢,脸上却没有半点欣喜。
她从头至尾都没想过大富大贵,她只想着自己能平稳地度过一生,不必太好但也不要太惨。
自从跟了花楚儿,她发现平淡已经成了一种奢求。
十里说的不错,她很胆小。但也正是因为胆小,她害怕落得素荷一般的下场,才更会昧着良心走错一步步。
如今,停不停也由不得她了。
……
前庭偏厅,郡史李卓已经等了许久。
“太守。”李卓如往常般知礼地行了一礼。
张长修大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坐,不悦道“郡史今日来太守府所为何事?”
李卓含笑“文正知晓仲难兄还未从妻离子丧之痛中缓过来,但文正还是要劝仲难兄一句,节哀顺变。仲难兄为十三郡太守,一堆公务都等着太守的决断,总不能就此颓丧不理了不是?”
这几日,十三郡衙门正好没有大事,张长修也精神恍惚,便减少了呆在衙门里的时间。
情绪不稳会影响事情的决断,与其断错,不如少断。这两三日过去,他也休的差不多了。
“劳烦郡史挂心,今日郡史来此,不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罢?”不管经受过多大的打击,张长修该不留情的地方,说话仍旧不会客气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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