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门的时候,常乐让十里去马车上取药,自己送于单回了房。
“你先躺一下,我去点个蜡烛。”
于单点了点头,乖乖地躺在床上,目光却随着常乐的身影移动。
忽然间,一根蜡烛被点燃,房中有了些光亮,常乐的模样也被照亮。
于单瞧着,不知是不是因为发烧头晕的缘故,竟有些失神。瞧着常乐端着蜡烛走到了跟前来,眼前都出现了常乐的些许重影。
“你还好吧?”
常乐点亮了他床榻附近的油灯,还摆了一枝蜡烛在他床头的木凳上。见他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红晕,不放心地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比刚刚又烫了些。”
常乐刚要收手,于单却猛地抓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背紧紧地贴在额头上。常乐错愕一瞬,听着于单小声地嘟囔。
“凉凉的,好舒服。”
“那你也不能拿我当冰块儿使啊。”常乐叹了一声,见着十里将药箱带了进来,忙吩咐道,“十里,你去烧些热水兑温,要给他敷着。”
十里点点头,将药箱放在了她跟前儿,立马利索地出了房门,直奔厨房。
常乐正盯着微微阖着双目的于单发愁怎么把手收回来的时候,外面响起了瑛嫂的声音,应该是十里的动静儿惊醒了瑛嫂。
不过片刻,瑛嫂又应了两声,过来在门口瞄了一眼。
正准备进来,却发现常乐和于单此时有些亲密,便不好意思地将迈入一半儿的脚收了回去,只在门外关心询问。
“妹子,于兄弟没事儿罢?”
“没事儿,就是因为刀伤发炎了,我重新给他敷些药就可以了。”
常乐轻声回话,生怕将隔壁的司伯言也给惊醒了。
“瑛嫂,您快去睡罢,这儿没什么事儿。”
“哦,那行,如果有事儿记得叫我们。”
瑛嫂拢了拢衣裳,便回了主屋。
常乐叹了一声,又扯了扯手道:“你现在也不能受冷刺激,你赶紧放开我罢,我给你重新上药。”
于单静静瞧了常乐一会儿,感觉她的手也不是那么冰了,已经被自己额上的温度暖热,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
常乐甩了甩有些僵硬的右手,借着灯光便查看他右臂上的伤势。
于单就偏头瞧着常乐,眸中光芒晦暗难明。
“你为何要帮我?”
“什么?”
常乐正拆着绷带,听到这话,拧眉抬头。正对上于单有些迷蒙的双目,哭笑不得。
“你是病糊涂了吗?这帮你还需要什么理由?难道你在街边看见一个人受伤,还有过交流,就不会想着把他带回家好好照顾,治好他的病?”
于单毫不犹豫道:“不会。”
常乐偏头,一脸问号。目光仔细打量着于单,很
想知道他是经历过怎样的世态炎凉,才会如此冷漠。可于单这张看着就人畜无害的娃娃脸,根本不像是有什么悲惨身世的样子。
不对,他并不是人畜无害的。
他杀那些村民的时候,可都是一刀封喉。
常乐的瞳孔微收,双手也不由得颤抖了下。发现于单目露狐疑,咽了下口水,忙低头继续心无旁骛地给他拆绷带。
于单道:“你在怕我?”
“有点儿。”
常乐丝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慌。说着,便有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对上于单与之前的爽朗豪放不同的眼神,那是审视的、探究的。
常乐拧眉,挣了两下,发现他力气大的厉害,根本挣不开。
“常乐,出……”
司伯言的声音也突然在屋内响起,下刻,常乐整个人身子一轻,便被人带离的床边。正发懵时,腰间一紧,耳边传来司伯言的质问。
“于公子,你想对常乐做什么?”
常乐扭头便看见司伯言眼中的清冷光芒,他还是面无表情,却也能让人感觉是冰冷的。
司伯言,在生气。
那头,于单无辜地笑了笑,歉意道:“抱歉,我只是看常姑娘脸上有些红肿,就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儿,绝对没有轻薄之意。”
常乐皱眉,狐疑暗道:他刚刚那样,是这么个纯善的目的?
司伯言却是在验证于单的话,果然看见常乐的左脸颊有些红肿,明显是被人打过的。司伯言脸上的冷意散去,换上担心之色。
“你的脸怎么了?”
“我的脸……”
常乐扫视房中也没看见回来的十里,没有发泄的对象,只能自己忍着,没好气地咬牙切齿回答。
“十里做噩梦给打的。”